翩翩君子,如瑾似瑜。
这个名字,是上官策煞费苦心,亲自取的,包含了他的期许。
但这个名字,是在瑜儿还没出生时取的,在瑜儿还没被钦天监的老祖,算出必死命格之前取的。
上官策又看了眼瑜儿。
这是自己的孙子啊。
也不知,会不会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孙子……
上官策心中苦涩。
另一边,瑜儿不知和娘亲说了什么,小小的脸上,满是欢快和满足。
上官策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滋味难言。
“注定早夭,必死的命格……”
上官策微微叹气,心中刺痛。
但他心机深重,喜怒不形于色,脸上依旧威严堂皇,面无表情。
……
进了上官家,上官策回到自己的书房。
他的书房里,奢华典雅,中间也摆了一个罗盘。
“参不透天机,看不破因果,纵使境界再高,也只能沦为他人的玩物。”
年纪越大,见识越多,修为越强,接触的层面越高,上官策对这句话的感触,也就越深。
只可惜,天机之术早已没落。
上官策虽想方设法,但也只得了些天机术传承的皮毛。
天机算术,是门极高深的修道学问,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由表及里,由浅入深,一点点参悟。
这点上官策也明白。
他不求精通,但求略知一二。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私心太重,天机之事,他怎么学都学不明白,怎么看,都是一头雾水。
仿佛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自己所见的,都只是自身私心浮欲的表象,而非天机因果的本身。
不过凡事,总归要勇于尝试。
上官策打算先从简单点的入手,譬如……
那个叫“墨画”的孩子。
这个念头,在顾家的时候他就有了。
“墨画”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
瑜儿的事,他也早就有所耳闻。
但这次在顾家,他却是第一次见墨画,与此同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的感觉。
看着天真,但又心思聪颖。
看着单纯,但又胸有城府。
明明外在的形象和气质完全不同,但上官策看在眼里,却总觉得这孩子,跟那个自己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顾家家主顾守言,有那么一点相像。
行事都有些近乎古怪的坚持。
更奇怪的是,这个叫墨画的孩子,明明只是散修出身,看着也平平无奇,却能得到太虚门荀老祖的赏识?
上官策心中不解。
他想算算。
洞虚他不配算,羽化他算不到,金丹他算着很吃力,但区区一个筑基初期小修士,简单算一算,应该没什么大碍。
也不算太深,算算来历便好……
上官策开始拨弄罗盘。
罗盘因果浮沉,气机流转。
可只转过一个刻度,罗盘便忽然宕机了一般,猛烈一颤。
与此同时,上官策只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上官策寒毛直竖,心中惊颤,当机立断丢掉罗盘,封心锁神,不敢再窥视任何因果。
片刻之后,一切消散。
上官策低头一看,就见罗盘之上,已然有了道道裂痕,不由眼眸微张,目光已然带了一丝骇然。
“天机……是这么凶险的东西么?”
自己只不过挑了一个最简单的孩子来算,也能遇到这等凶机?
甚至……
他连这“凶机”究竟是什么,也没看到……
他的天机算术,实在太过粗浅了,所以只是擦了点边,没看到凶机本相,反而因此逃过了一劫。
即便如此,上官策的心情,也久久难以平复。
墨画的面容,又浮在他的脑海。
“是这小鬼,天生命格如此?还是说,是有人布了手段,护住了他的因果?”
“散修出身,天生不可能有这种命格。”
“那就是……荀老先生的手段?”
上官策皱眉,“可是太虚门,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明的天机手段了?”
“而这孩子究竟有何特殊,值得荀老先生如此煞费苦心,尽力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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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策苦思无解,最后默然看向了桌上的罗盘。
罗盘裂了。
这是因果反噬。
上官策心中叹气。
或许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位荀老先生。
这是荀老先生在提点自己,不,又或者说,是在提点,所有试图推衍那孩子因果的人……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算的别算。
上官策神色木然,末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
天机算术不够,不可强行推衍,否则必遭反噬。
这次是运气好,下次荀老先生,未必就这么客气了。
吃一堑长一智。
这孩子背后,站着洞虚修为,德高望重的荀老先生,换言之,就是站着偌大的太虚门。
除非真的撕破脸,不然绝不可再冒犯。
上官策默默将“墨画”这个名字,记在心底,便暂时不去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