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被众人簇拥着,斜靠着躺下落帐之后;李弘却又下令苏文静,将诸位辅佐监国的宰臣兼东宫官,戴至德、张文瓘、萧德昭、李敬玄等人奏抄,给拿来分看;却见苏文静当场跪下哀声祈求道:
“请殿下保重御体啊!您已在舍人院彻夜不眠,万万不可再操劳过甚了啊!老奴……老奴……实在不敢从命啊!”
“苏中使,你也是侍奉孤多年的老伴从了;何以不明孤的心意呢?”太子李弘也深叹了一口气,有些吃力的道:“孤此刻身子虽然有些困乏,但精神劲头上却亢奋的很那,根本就无心歇息下来。”
“既是如此,那苏中使你就从命退下吧!接下来,便让臣妾来替殿下,释读文书一二如何?”这时,一个女声也恰时在珠帘外响起;却是一身宫装云鬓的太子妃裴氏,跟随着女史、宫人鱼贯而入。
只见她们眼疾手快的迅速铺陈好一干,大小银盆、细颈银壶、雕花金盏和流花铜枝搁架等器物;由裴氏端着一碗琥珀色的汤药,款款走到太子李弘身前;微微屈身道:“且让臣妾侍奉太子用药。”
“芝柔,还是你知我心意。”太子李弘也略显无奈,又温婉柔情的看着裴氏;微微别着眉梢将药汤一点点的泯下去;尽管如此,这浅浅的一碗汤药,还是李弘接连停下喘息,分作三次才完全喝尽。
然而这一会,踩着小碎步去而复还的近侍苏文静,也抱着一叠半尺高的扎子,用银盘送到了靠坐的李弘面前。由太子妃拿起其中一张顺口念到:“奏袁州豪雨成灾……”李弘却是轻声摆手:“过”
紧接着,裴氏又拿起下一份,继续念其封条上的详略:“奏修华原县谏议大夫孙思邈宅……”。然而已经闭上眼睛的李弘,却是再度摆手:“过。”。“奏南诏王细奴逻毙,遣使凭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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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西宁郡公尉迟乙僧,病请告老。”“过”;“奏双峰山东山寺大德弘忍(禅宗五祖)入寂,请诰封……”“过”:“奏安西都护府报,昭武九姓之安国(今布哈拉)为黑衣大食所侵;”“过”
“奏安西都护府报,于阗王尉迟伏阇雄子弟酋领来朝”“过”;“奏箕州事参军张君彻等,告蒋王恽及子炜谋反。”李弘突然睁开眼道:“留下”。心中却是闪过一阵激荡和悲凉,一时难以自己。
蒋王李恽乃太宗第七子。贞观五年(六三一)封郯王,十年(六三六)改封蒋王,安州都督。按照那只狸奴的说法,他很快就在地方畏罪自杀。而看似无关的蒋王之死,也成为消减宗室枝干的开端。
紧接着,裴氏又念过十数封的扎子详略;直到她再度念到“上曰:敕修太平观,舍皇十二女妾李,为荣国夫人祈福故……”李弘突然挣起身口中喃喃道:“太平……太平,终究还是逃不过天意么?”
片刻之后,重新平复下情绪的李弘,才对太子妃裴氏道:“芝柔,请你代孤备置一份礼单,往十二娘处走一趟,就说是身为兄长的心意;同时,请她得闲过府一叙。”裴氏柔顺的应道“臣妾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