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镜湖山庄内,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冯保真也一路穿过诸多厅堂、亭台、游廊和门道。却没有直接回到,自己所属的小跨院中;而是继续前行,来到了山庄深处,一大片靠湖的园子内才放缓脚步。
因为,在这个居住着鉴社十兄弟之首,也是常年坐镇本部的“飞天神拳”元祥诚及其家人;只是在数年前,这位社首大兄远赴霍山,连同另外两位鉴社兄弟,一起下落不明;就由其妻白氏代掌内务。
在元社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位白氏将鉴湖山庄打理的井井有条。因此,鉴社上下都尊称其为“白梅夫人”;其他鉴社兄弟也奉之如嫂。就连常年奔走在外,十兄弟排行第二的冯保真也不能例外。
事实上,他这一次回来,除了调用鉴社的资源和人手外,也有变相的诀别之意。毕竟,在遭遇那番变故之后,除了报恩和复仇;全身严重异化的他,也不再适宜留在鉴社;乃至接受正常人的生活了。
当然了,他其实还有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小私心;就是再见这位容姿淑丽、出身名媛的“白梅夫人”。或者说早年曾饱受情伤的他,在被社首登堂入室初次引见给白氏时,就俨然被治愈一些。
又不免隐隐的憾然和羡慕过,自己就为何没能遇上,如此佳偶天成的良配。因此,当冯保真的脚步最终停在了,“白梅夫人”所停居的竹里馆前;脸上却是不由流露出了,些许的缅怀、犹豫和挣扎。
因为此番的诀别,他其实是有所愧疚和抱憾的;当初大兄在远方失联之后,他们这些余下的鉴社兄弟,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要竭尽所能将其寻回来的。只可惜自己身负更重要使命,只能食言了。
“阿嫂……”被迎入内厅的他,最终还是对着垂落的帘幕后,静静端坐的人影开口道:“请恕舍弟无状……日后,只怕再难以长久敬奉当前了……”然而,当他半是陈情,半是倾诉的说了一阵之后。
帘幕背后的女子,却依旧是静静的没有回应;这也让有所预期的他,心中不由的暗自叹息;显然,这位平日里以礼相待、还算相熟的“白梅夫人”,对于他变相的请去和辞别,多少还是有所介怀的。
然而,就在冯保真意兴阑珊的结束话语,告辞转身而走的下一刻;他不经意间忽然瞥见了一物,不由的心中骤然一惊。却又不动声色的收敛情绪,扭头问道:“阿嫂,当初大兄交于您的物件可在?”
这时,帷幕背后的女子也不由“唔”了一声;下一刻,就见冯保真突然起手如刀,隔空劈出了一道掌风;瞬间就嗤拉一声,割裂了垂落帷幕的一角。也顿露出了端坐在后方,却显得惊慌失措的女子。
虽然,她梳着妇人式的飞云鬓,穿着冯保真熟悉的天青比甲和枝花褙子、齐胸的百褶曳裙;但除了脸蛋和身形肖似之外,却没有这个年纪的闺阁少妇,应有的风韵和淑美气度;自然不可能是白氏了。
“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阿嫂!”下一刻,冯保真勃然大怒的喝声道:“白梅夫人呢,你们把她怎样了?”然而,当他追这名惊慌失措的冒牌货,闯入后堂内;突然就响起的一个令他浑身冰凉的声音:
“翎二兄,为何要将事情,闹到这一步呢?此刻,拿了你想要的东西就走,难道不好么?”随着这些话语声,从屏风背后走出来一个,冯保真熟悉的面孔;对方生的清携俊雅,又有些隐约稚气残留。
却是硕果仅存的鉴社十兄弟中,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却出身最好的一位;源自累世宦门的开平州毋氏,却放弃家门安排的大好前程,仗剑做了游侠儿的毋邱泽。也是鉴社兄弟中心思最为机敏之辈。
成为了十兄弟之后,更为鉴社出谋划策,提出了不少革新去弊的举措;因此,也是曾是社首大兄元祥诚,颇为看重的后进。毕竟,作为康州/都府当地,颇具盛名的大型结社,不可能不与官家打交道。
因此,身为当代社首大兄的元祥诚,破例引入这位宦门出身的游侠儿,自然是有其长远的考量和需要。或者说,他兴许是要借助这位的身份背景,令鉴社的根基更加巩固,乃至将来有机会更进一步。
作为事实上在外奔走的领头人,冯保真虽然对此抱有保留和观望态度;但同样也尊重社首大兄的决定。后来的几年时间,也证明了社首的眼光和判断;在天变纷乱的大潮涌动中,鉴社得以勃勃壮大。
作为地方官府和临近诸侯外藩,在这场持续变乱中,应接无暇的重要补充;这些稍有实力的民间结社、行业会馆,商团;乃至是灰色地带的帮派势力,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放任和扶持,以应时势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