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说,河工废弛,自明末以来该现象一直存在。却由于官窜夫逃,无人防守,伏秋汛涨,黄河年年决口,直接影响了漕运河工的正常运行和维护。皇阿玛调整河督及普通河官的选拔标准、矫治河工宿弊、划分河段设置专门机构,实施了一系列的改革,但历史遗留、长期战争的影响,始终没能彻底解决该问题。”
“旱涝灾害及湖堤决口,这些自然灾害固然存在,但更多的是各地不重视水利,往往都是灾害来了才处理水利问题,可那时一切还的及吗?”
“最后,也是最让人头疼的闹漕,是官、绅、民之间利益冲突。刁监劣绅包漕渔利,地方豪强侵漕渔利,一般民众则反抗浮收勒索,维护一己之利。”
“十三,此时江南官场上下一心,又有山东逃难来的大批灾民,还有梅先生(梅文鼎)和偶斋(年希尧)相助,盐商、粮商等为了后代科举,纷纷慷慨解囊,百姓更是民意所归,此时,不借机彻底解决漕运问题更待何时?”胤禛越说越起劲,仿佛他生来就适合治理天下,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
胤祥起初听得起劲,越到后面越后怕,“四哥,漕运问题得到整治后,你怎么办?”
漕运问题更多的是政治纠葛,四哥一头扎进去,捆绑江南百官一起做事儿没错,可也是用金牌御令挡在江南百官前面,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讦。
皇阿玛或许会看在四哥做实事、稳定江南大局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那其他人呢?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拉四哥下马吗?靳辅和陈潢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闻言,胤?、年希尧,瓜尔佳·继祖、张添云、张文亮、高天达等一众公子哥,无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胤禛淡然一笑,仰头看天,已然早有觉悟,沉声道:“江南啊,来都来了,天也捅破了,索性就把一切弄好了再回去。”
追回了五千万两,除了盐商又整顿了江南官场,赈济山东灾民又大兴水利,立的功够多了,是时候犯点错。只要不是立场问题,皇阿玛总会保他这个亲儿子,全须全尾退出朝堂“漩涡”的。
何况,他有句话没说:封闭漕运水路,除了要追查反贼、趁机整治漕运问题以外,也是要切断京城与江南往来,为老八专心清理京城乱局的机会。
江南漕运一封闭,又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疏通河道、严查过往船只等活动,皇阿玛自然明白他和三哥已经稳住了江南。
若说江南贪污、亏空是大清体内的毒瘤,京城简亲王府内的杭氏是毒源,漕运就是杭氏以江南盐商、织造局等为起点,织就“贪污腐败”大网拉大清半数官员下水、操控各方势力来推翻大清皇室的“横竖线”。
封闭江南漕运,等同于切断了京城联通江南的“大动脉”。同时,杭氏蛰伏数十年织就得“贪污腐败”大网,没了盐商银钱“输血”,江南又彻底捆绑在大清身上,“横竖线”还被割断,那身处网中心的杭氏,在老八的围攻下还能坚持多久?
西巡临近尾声,皇阿玛当启程回京,了断杭氏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