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意外之色掠过眼底,秦阳昇按指在秦钰眉心,一探秦钰识海。
如风扫境的识海内,还残存着些许血腥戾气,波动的意念,不难感受到主人的心绪难平,却别有几许微弱绿意,从灵魂彼端点点融入识海之中。
意识空间在主人境界不够时,并没有具体的意象形态。
此刻秦钰的识海因那多出来的几许绿意,却隐约有了意象的雏形。
黑沉沉的意识之海中,绿芽生发,以主人暴虐汹涌的情绪为养分,突破黑暗的掩埋,散出几许温润清凉,安定人心。
修补了封印上的裂痕,秦阳昇的意识掠过识海一角的残魄,略作停留后,退出了秦钰的识海。
秦钰的情况已经稳定,侵入心脉的浊气亦被那突然涌出的绿意吸收,整个人顿觉身心一轻,意识一阵清明。
熟悉的清冽气息再次抚平躁动的心境,秦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次静心从头再来,开启疏通当前经脉路线上的其他窍穴。
暖意驱散寒凉,不知是由心气,还是因灵力运转。
有了经验,又有树妖的力量暂时压制了杂念,秦钰之后的窍穴疏通相对顺利。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睫轻抬的一刻,一抹精光掠影而出。半开半闭的眼,纤长羽睫下,遮掩一瞬的竖瞳如线。
等秦钰完全睁眼时,眼瞳又成了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疏淡。
“多谢师尊。”
平定心气,自入定中清醒后,秦钰揖手向秦阳昇道谢。
秦阳昇点了点头,却道:“你该谢的,不是为师。”
“徒儿明白。”
秦钰当然知道那助自己破除魔障的力量来自何处。
他“骚扰”过那沉睡的灵魂多次,对那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最是熟悉不过。
但从未有哪次,树妖给予他如此强烈的反馈。
本来只会浅浅与他意念相触的清冷凉意,此刻浸透整个识海,甚至连经脉肉躯都受此滋养,勃勃生机润养浊气侵心造成的暗伤,隐隐将自身的境界推向更高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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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扬的唇角因思绪一转而绷直,秦钰拧眉问向秦阳昇,“师尊,它……”
秦阳昇知道他要问什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此次为助你稳住神魂,它消耗定是不少。但并未伤及本源,你不必忧心,日后慢慢温养,它终有醒来的那一日。倒是你……”
话音微顿,秦阳昇欲言又止,眸中显出几分少有的厉色,“你啊,嘴上跟为师说着不在意,却尽将情绪压在心底,竟是险生心魔。”
虽然知道这跟秦钰本身的体质,以及降世后就遭遇死劫,沾染太多血腥有关,但秦阳昇此刻训起人来也是不客气,抛却本性、因果,只讲他心思深重,将自身逼得太紧,不是什么好事。
秦钰垂首安静听着,等秦阳昇说完,才抿唇吐出一句坦白,“师尊教训的是。可徒儿入门近二十年,如今才真正踏入练气门槛,说不心急,如何可能?”
秦阳昇心知秦钰自有他的傲气。常人尚且在落后同窗太多而生出不甘怨气,秦钰能心平气和这么多年,一步步夯实基础,踏踏实实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而不生怨言,已经很是不易。
说起来,他本是先天神灵,自出生起就有无匹神力,受自己封印而从天骄沦落至宗门吊车尾,这么多年没一句埋怨,也不曾有半分不恭敬,心性在一众弟子中,也算得了得了。
便是先前在秦钰识海中,秦阳昇感受到的,也多是愤怒难抑的暴虐、不得寸进的不甘,以及因此而来的落寞、自贬衍生的颓然厌气,怨气不是没有,跟滔天的怒火相比,着实不值一提。
论心性,秦钰已是不差,在知道自身情况本就修行缓慢后,心有不甘也没想走旁门左道,或埋怨自身经脉被封,身负累赘,放下了他争胜的骄傲,吊车尾一当就是十几年。
仅存的傲骨,让他不可能将这不甘吐露人前。
秦阳昇也知道自己强求一个骄傲的人,亲口向他人吐露自己不堪的一面,是强人所难。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