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高迎祥跑得贼溜,带着几百马队,早就转进了。
一时半会儿,连精锐的榆林镇边军都追之不上。
洪承畴接过一个小厮,递过来的湿毛巾。
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还照着帐篷里的蜡烛,观摩着自己那保养极好的手指。
陕北这天杀的天气,极寒极干,让他这个福建佬很不习惯。
相对来说,自己当陕西督粮参政的时候,关中的气候虽然说也是干冷,但没有这么极端。
洪承畴现在有点怀念,灞桥下面的柳树了。
那时候的他,还是有空闲时间,出去郊外,找一二知己好友,踏青吟诗作对的。
哪里像现在,在这里天天吃土,日日露宿野外。
“二十天前,本官在边墙巡视,校点兵马,慰劳将士的时候。
府谷县清水堡的逃兵王嘉胤纠集了六百多人,扯旗造反。
直接攻打了当地的卫所墩堡,杀死了当地的一百多名士兵。
十五天前,应援而来的游击将军张存仁被伏击,力竭而死。
随即贼势渐大,人数规模每日剧增。
这贼子竟有胆子攻打城池。
两日之内攻破府谷县城,县令及以下官吏死难一百余人,蛊惑裹挟城内三千壮丁。
此时王嘉胤已聚集了七千之众,边地逃兵也有三四百。
周围的卫所,城堡的官兵,畏惧不已,无人敢缨其锋。
直到本官带着精锐边军到来,才料理了这厮的人马。
本官承认这些人中,很多都是被蛊惑和裹挟的。
可是他们心中必然也是存在着,对朝廷的怨恨。
若是心中没有怨恨,就不会被蛊惑。
被裹挟者心中没有怨恨,也会在看到本官的告示后,悄悄脱离贼寇的队伍,重新当那安居乐业的顺民。
可他们没有,依然一路紧紧跟随王嘉胤那贼子,一条道走到黑。
这就怨不得本官了。
府谷县十室九空,县中大户全数被杀,官吏一个不剩,都是他们造成的。
杀人偿命,自古就有的道理。
这只是他们造反的初期,本官必须狠厉,杀一儆百。
还有一点,他们触犯了洪某人的底线。”
洪承畴低着头,沉默了一下。
随即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