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也不是朽木不可雕,一点自知不明都没有。本来老人家就是试探堂侄女苏秀珍,对借牛耕田耙田不抱多大的希望。
听出苏秀珍说三十夜的砧板,想起外孙二来昨天晚上对苏秀珍的评价。
老人家是一阵对世态炎凉的感叹,这人呀,走旺运的时候亲戚就多,一旦走背运谁都看不起你,亲人亦然。一看见你走背运,马上树倒猢狲散。
女儿苏纯月家的突然变故不是最好的诠释吗?之前家庭富裕谁都想来攀亲,女婿何庆喜一经出事,女儿苏纯月再摔伤住院,亲家又一失踪,谁都怕与何家沾亲带故了。
外婆心里感慨,嘴上却说:“那我走了,不影响你去做事!”
“伯娘忙什么,进屋坐一下再走呀?!”苏秀珍这句话,说得很热情,有点“马后炮”。外婆说不坐了,就走了。
因为那个祖传医生给的药交待饭后服,所以吃完早饭外婆走了以后,又过一阵子二来才倒上早就煎好的药汁给母亲服,再拿一个新的药团换了旧药团给母亲重新敷腰伤上和腿伤上。
看看时间还早,没有到上课时间,二来和母亲说一声,就过河去看秧田。
秧厢上的薄膜是二来去县城看娘的那早揭开的,由于天时向暖只两三天便青绿绿长起有一两寸多高。
看了自己的秧田墨绿绿长势正旺,二来再拿眼望周围的白田。人家的白田都犁耙过了,关上水一片水汪汪的,有如一块一块明镜,把他们家的田地夹在中间。
只有他们家的白田没有动过犁头,去年残存的禾蔸茬茬覆盖在上面,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个个荒芜的小岛。
看一眼少年自言自语问:外婆这一回去舅舅家,舅舅和舅娘会让外婆牛牵来给他家犁田耙田吗?
少年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舅舅那天在镇医院与少年的他擦肩而过,一下跃入他的脑海。似乎说明了一切,又似乎什么也说明不了。
家走背字,亲戚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