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大事?
又有什么大事能让三公九卿连夜都入宫呢?
周进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夫妻俩对视片刻,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神。
周府隔壁的巷子里,廷尉李聪的府邸也是灯火通明。
魏氏穿着中衣,才要替丈夫去拿入宫穿的官服,一件外裳便被披到了她的身上,耳畔是丈夫李聪沉稳温和的声音,“天冷,不要着凉了。”
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魏氏满脸愁容,“此时入宫,只怕……”
她没继续往下说,可也是心知肚明。
天子自遇刺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起初还撑着上了几天朝,之后的一月里面,天子再未出现在朝堂上,关于朝中大事的决议,都是经由郎卫与宫人在中间与百官传话才定下的。
李聪倒是私下见了天子几次,但每次都隔着厚厚的帷幔以及无数包围天子安危的郎卫和宫人,他也只能从天子微弱的生息和时不时咳嗽咯血的情形判断天子的身体状况。
前日,他回家之后便对魏氏说过,天子恐怕没多少时间了,他们也要做好应对一切危险的准备。
而最危险的,无异于天子的诛杀令。
天子生性多疑,眼里也容不下沙子,他这个立场不明却手握重权的北地旧臣,自然不能留给下一任皇帝,天子一定会在死之前杀死他。
“我走之后,会有家臣和护卫保护你离开长安,你要迅速离开,不要担忧我与疏儿,我有办法自保,疏儿那边也有大将军和小翁主安排的人手保护撤离,小翁主和王爷他们都不会让他出事。”
李聪握着魏氏的手,眼里有担忧也有不舍,却唯独没有退缩和犹豫,“我交予你的图纸,一定要亲手交到主君手中。”
魏氏深深地望着李聪,望着这个给予了她最深的爱意与陪伴,保护了她和孩子半生的男人。
良久,她重重颔首,哑声说道:“良人安心,我会完成良人所托,也请良人信守承诺,安然无恙地回到我与儿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