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萧羁的目光就落到了别处,那是距离龙椅只有五步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具身着黑金色服饰的无头尸体,旁边立着一个拿刀的宫人,宫人手里则提着一颗正在滴血的头颅。
惊恐,骇然,狰狞,不甘……
那是一种什么表情?
是恨,是怨?
是释怀,是不甘?
是听天由命,是无边诅咒?
萧羁无法形容。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登基不过一年的新帝,如同这大夏的江山一样,死了。
已回归北地军的钟行与秦疏对视一眼,同时上前,带着王府亲卫将位于上首的王毋与其他人控制了起来,而谋士之首最先下跪,大声高呼:“大业已成!恭喜大将军!恭喜主君!主君万岁!”
殿内除了数十身份低微的宫人,皆是跟着萧羁打了多年仗,一路从北地杀过来的将士和谋臣,皆是萧羁的心腹近臣,听到谋士的声音,纷纷反应过来,高呼不止。
恭喜大将军!
恭喜主君!
主君万岁!
……
“主君,申帝的尸体已经被拖下去了,太医们正在为其缝补头颅。”
钟行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生理性的呕吐了两声,惹得萧羁都特意看了他一眼,“怎么,吓到了?”
吓倒是没吓到,但那个场面,着实有些令人不适。
钟行正要说话,大殿的门又开了,以周进为首的前朝旧臣一窝蜂的走了进来。
原本当着周进的面恭恭敬敬喊他“周公”的那些大臣与世家家主,此刻争先恐后,你推我搡,不止周进没被他们当回事,就连什么周礼什么儒生,什么士族什么豪贵,也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他们所能做的,便是抢在诸位同仁之前跪在萧羁的脚下,表明自己的忠心与立场,彻彻底底的与暴戾残忍的前朝划清界限。
萧羁站在最高处,冷眼看着这一切。
“大将军终于来了!吾等盼大将军,便如旱地盼甘霖啊!”
“因在安抚流民耽误了些时间,没能及时恭迎大将军大驾,还请大将军海涵!”
“按大将军旨意,我已将家中粮仓尽数打开,全部用来救济百姓,且已派人从各处调集粮食……”
昔日朝堂中派系林立的众人,对北地参了一本又一本的大臣们,此刻一个个极尽谄媚,恨不得将一颗发黑的心掏出来证明他们的立场与忠心。
萧羁看的好笑,却并未真正发笑,因为同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了一遍,而这其中的一些老臣,从晋到夏,历经两朝却还能稳坐朝堂,心境自然是比他还稳的。
下跪怎么了?表立场忠心怎么了?谄媚逢迎怎么了?无耻至极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