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的黔首最是清楚,是谁保护他们,给他们粮食,传授他们肥地增产的方法,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同样地,他们也最清楚,是谁言而无信不断征收赋税,是谁大兴土木征发徭役,是谁纵容世家豪强兼并土地欺压百姓,又是谁对万千百姓的生死视若无睹,稍有差错便断绝他们的活路。
这一切,天下人心中都记着呢!
故而,当朝廷附加给北地的“罪名”达到极限时,天下人对朝廷的失望也会达到顶峰,这便是锦晏所说的时机。
听完这些,众亲卫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翁主的计划,竟与主君门客偶然提起的计划不谋而合了。
也难怪临行前主君会吩咐他们,让他们一切都依照小翁主的命令,只一件事除外——小翁主必须安然无恙回到北地!
见众人都赞成自己的计划,锦晏便又动了心思,可众人就像是她看透了她一般,她嘴都还没张开,就被堵上了。
“翁主,您说的这些计划我们都可以执行,只是,无论如何,您都不能留在长安。”
“……”
“请翁主恕罪!”
“……”
此次谈话,最终以锦晏的沉默结束。
萧去疾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一进院子就咳嗽,锦晏立即将熬好的汤药端给他。
“二哥,快喝了。”
萧去疾神色温和,接过药碗便一饮而尽。
锦晏让他喝口水漱漱口,他都不喝,坐下来便道:“自上次叛乱后,不知是否出于发泄心理,陛下竟将余县交给了太子管理,太子直接下旨,将余县所有官吏连同家眷都杀死了,城内外到处都是死人的尸骨,水源也被污染了,今日我经过的几个里闾几乎没有活人,幸存者言他们的亲眷邻人便是喝了污染的水后染病而亡的。”
说罢,他又庆幸地看向锦晏,“幸亏你早早便向我们解释了‘生水’的危害,北地军民都知晓不安全的水要烧开了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锦晏才听闻此事,不由担心道:“那些染病的人呢?”
萧去疾道:“有些就地掩埋了,有些被烧死了……”
锦晏神色骤变,抓住萧去疾的手便检查起来,“二哥可有什么不适?”
“并未。”萧去疾不解锦晏的紧张,他解释道,“这都过去一月了,应当……”
锦晏打断他,“没有应当,疫病之后,那些染病的人和他们穿过的衣物都需要烧掉处理,但百姓不知其中的要害,粗略掩埋尸体,恐怕会导致疫病继续传播。”
才说完,便有亲卫疾驰而来,“翁主,城南发现疫病!”
锦晏看向萧去疾,萧去疾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却已经后退了数步。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