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为了这个不得已,我眼前黑着、沉闷着不知遭了多少罪,醒来的时候,二叔、哥哥、之之和高辛辞都在身边守着,后面三位仿佛不是来看我的,都死死盯着二叔,我咳了两声才收回他们注意,冲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我才晓得我已经昏迷了三天,刚从ICU接出来,大家都急死了。
我头痛欲裂,照旧还是撑起来:“疏忆呢?疏忆在哪儿?”
众人神色一僵,噤若寒蝉,还是二叔凑过来,冷淡的脸上浮现一点别样的神色,轻轻拍了拍我头:“疏忆在另一间病房,不会有事的,你好好休息……”
我歪了歪头,鼻子一酸哽咽着,看谁也不像疏忆没事的样子,趴在床边没有恼怒没有痛恨,我只有不甘、只有仅剩的力气哭,对着二叔再也没有任何幻想:“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疏忆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二叔连辩驳都没有了,我说不清是他对我不信任的放任还是我说的根本就是事实,对我一点善意都没了,有的只是赶尽杀绝的快感。
清云哥也是巧了,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没看见我便对着屋里几个人喊:“疏忆又送去抢救了!本来好好的,文素姨都说他快能转普通病房了,突然又抽搐起来又窒息的、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小叔还在门口等,爸你要不要过去……”清云哥脚步停住,看见我醒来猛地瞪大眼。
二叔深吸一口气,嘴角看不清是不是笑,好像还怨我般轻哼一声:“我过去干什么,我在这儿守着时时就好了。”
“爸!”清云哥声音高了点,下一秒都哽咽,过来试图拦着我。
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演什么戏,哥哥们这样子显然也都知道了,为了自己身份才蒙着眼睛包庇,我做不到,我拼命挣扎起来,拔了手上针管扶着墙出去,威廉和梁森就在门口也跟上,高辛辞和之之难得在这种时候支持我,带我到了手术室,小叔他们都在,见我来了十分惊讶,可小叔没有走过来,只是问我,我怎么不好好休息就过来了?我便晓得他们都怨我了。
我脚下一软倒在边上,跪坐靠在墙边,高辛辞搂着我,身后,二叔压着哥哥们慢悠悠的过来,威廉怒火中烧瞪他一眼,却也因没有立场退缩,剑拔弩张的场面反倒没有一个字了,唯有高辛辞在我耳边气若游丝的安慰,可我知道,他没有半分底气。
三天,这间逼仄的手术室里送出过七份病危通知书。
他说,疏忆那么坚强,他会像前几次一样挺过去的。
但是真的会吗?
死神给我最后一点怜悯似乎就是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很快手术室的灯灭了,他的尸体被推出来,在白布盖上之前让我看了一眼,哭声连天的响起来,我的眼泪也哗哗往下掉。
可我始终没法接受,好像上一秒他还在我跟前笑,下一秒就没了,我还记得他跟我说呢,他说他再也不想走了,想在我身边长大,不要回到压迫他的地方。
他回不去了……
疏忆死了,他像睡着一样,在除夕那天昏迷,在初三这天彻底没了气息。
小宝在新的一年没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