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饭店里,我努力找着话题,我夸她今天穿的连衣裙真好看,她嗯嗯两声,一遍遍翻阅着菜单本,却始终没点一个菜。
我故意拿着筷子去撩她的头发,说出来玩了,能不能不要装清冷,给大爷笑一个,她脸上没有丁点笑意,哪怕假装的微笑。
我伸手去摸她的脸,学着电视剧里流氓的样子,摸着她嫩滑的脸蛋,尖声说:“妞,板着脸干嘛,给大爷笑一个,大爷有的是钱。”
她不闪不避,任由我抚摸着她的脸,当我指尖触过她的脸颊时,她抬起头,平静而冷漠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像是台下的贵宾观众对小丑的拙劣表演的鄙夷,我的心深深的被这种冷漠和鄙夷刺痛,我突然抽回手,回以冷漠地坐回椅子,静看她的演出。
翻了五遍的菜单最终也没点一个菜,她仿佛已不再执着于点菜,将菜单丢到一旁,用一种很平静地语气说:“四驴,我们分手吧。”
我惊讶于她的语气如此冷静,为了礼貌,我想还以平静,我想平静地说好,但我发现我做不到她这样的从容,我移开视线,仰着头看向摇摇欲坠地晚霞,说:“七年,给我个理由不过分吧?”
“我不想守寡。”她说,被甩到一边的菜单又重新捡起来,她低垂着头,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寻找着菜单里的宝贝,平静地说:“姚明远不比你厉害么?幺七不比你厉害么?王涛江波陆峰哪个都不比你差吧,可他们都死了...打流是没有出息的,四驴你清楚这是一条死路,我曾经对你打流的事儿不管不问,是相信你知道打流是梯子,而非目的,可如今看来,你是打流上瘾了。”
我无言以对,类似的问题,她已经问过我很多回了,我也解释过很多回了,这一次,我依旧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她说我打流上瘾,可能是对的,于我而言,打流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戒断等于死。
没有吸过毒的人,想象不出甲基苯丙胺注入身体时的那种飘然欲仙,吸毒的人成千上万,戒毒的又有几人,戒毒五年内不复吸的又有几人?
打流八年,我只见过一个人上岸,他就是超哥。
可此时岸边幸福无限的超哥,未见得能一直拥有这种幸运,打流这么多年,他有朋友,也有数不清的仇家,更有无数无法抹去的黑暗过去,这不是换个地图换个ID就能重新开始的游戏,这些黑暗历史和恩怨过往,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杀死他的回旋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