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作为一部“仙侠”小说,修真求长生是故事得以形成的根源性情节,这个道、佛、魔三派的终极梦想也始终贯穿在作品中,追求“成仙”梦想的过程则体现着作者对于生命境界的思考,成仙的无欲无求的生命状态与凡夫俗子所能品尝的人生百味的矛盾是小说所体现的一个主题,作者是从“情”的角度来审视通过修真从而获得超自然的生命力的这一人类的“想象”,这也是永恒与短暂的哲学思索,小说中的“情”主要体现为乡情和爱情,也是从这个角度,《诛仙》透过眼花缭乱的“玄幻”表象而获得了“情撼九天”的美誉。“乡情”是一种具有丰富的人文内涵的情感,它表现为离开故乡的人对故乡的人、事、景的无法割断的回忆和眷恋,而这种回忆和眷恋往往对人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是人的生命意志形成的一个基调。《诛仙》从内容上来说,无疑就是一部“成长小说”,以张小凡等人为中心,讲述他们从无知少年成长为名震天下的修行者的故事。陶东风认为“玄幻文学也可以理解为是当代青年人之内心焦虑的曲折反映”。《诛仙》则为当代青年人日益向上膨胀的欲望注入一股向下的力,表现了作者对于精神价值的关注,正如萧鼎本人所说“人性才是最重要的”。青云山下的草庙村是张小凡出生的地方,而他整个少年时代都在青云山上度过,可以说,青云门是张小凡的家乡,在青云山上,少年张小凡因资质平庸而默默无闻,因对师姐痛苦的暗恋而黯然神伤,但是师父、师娘、师兄、师姐对他的关爱成为他多年以后的温暖回忆。草庙村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大竹峰师长的关爱、青涩的初恋,都蕴含在张小凡的“乡情”中。而这种情感对他的人格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使他堕入魔教之后仍能保持善念,是他在人生迷茫、甚至是生无所恋时的归属之地。在张小凡成为鬼厉之后,对于大竹峰上的“家”已经无法回去,草庙村便是他唯一的寄托,在草庙村成为废墟之后,他有三次回到那里。第一次是在他人生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带着“掩饰不了的疲倦与痛楚”回到了故乡,这里成为他真实表露情感的地方,“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眼中难以抑制有泪”。第二次是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与他心意相通的灵猴小灰让小白将他带回了草庙村,也是在这里,张小凡获得了新生。第三次是在小说的结尾,张小凡历经坎坷之后,终于在草庙村重新安居。从离乡到回乡、再离乡到最终的归乡,张小凡在故乡获得新的生命,“乡情”是他坚韧的生命意志的构成因素,而这种温馨、良善的情感是他的修行、法器都无法给予的,在他精神面临崩溃的时候,如何强大的道行都无法挽救他,而修仙长生从来不是他所追求的理想,他曾经自白“我虽然修道,却对那长生没有分毫兴趣”。从这方面看,“乡情”比超自然的永恒生命更具人文意味。爱情是最能让人体悟人生与世界的一种情感。《诛仙》中的爱情描写细腻而又意味深长,不仅仅描写人类的爱情,也刻画拥有灵性的动物之间的爱情,甚至描写了一种“无形之物”与人类的爱。各种各样的爱都在与万物追寻的成仙长生的愿望相抵触,相矛盾。除了佛家以外,各派修真都可以成婚,正是所谓的“双修”,大胆地追求爱情与修真并不矛盾,却与修真的最终目的——成仙相冲突,这种矛盾在小说中形成一种巨大的张力,使小说的精神气质不致流于庸俗。 人生两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