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再次感慨到，穆行云的手艺是真的好，一碗简单的汤面，竟做的如此鲜美。

“楚宫主呢，什么时候出发去万岁山？”他说。

穆行云收碗的手一顿，“你先休息休息吧，娃娃音给了十五日，这才过了六七日，明天一早出发也是来得及的。”

励江流摇摇头，“我的身体没事，多亏了你在文茎仙树内给我渡的灵力，我觉得修为好了许多，早一日把文茎仙果交给蠪蛭，我们也好出发去南荒找不死丹，早点了了你的心愿。”

穆行云心里一甜，笑容不自觉的扬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救你真是值了，你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重诺的人，一手符术用的更是出神入化，以后回到山门里，我能跟师兄弟们好好炫耀一番了。”

励江流失笑，“主动说帮你找不死丹就是好人了，你这判断也太草率了。”

穆行云竖起一根青葱一样白花花的手指，轻轻一摇，“不是的，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看房门处无人，穆行云凑到了励江流身边，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就是因为不忍心杀妖，所以才被你师父逐出师门？”

励江流张了张嘴，但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点了点头，一股全脑认了。

“在万岁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你看楚少珩见到妖那副杀红了眼的样子，再看看你自己，时不时就要交代我们一句，别伤它，保护它，你大师兄也说了，你不过就是救了几只妖而已，所以我猜想你被逐出师门，必然是因为不肯杀妖。”

励江流坦白，“我被逐出师门并不只是因为不肯杀妖，而是因为，我曾经救了些幼妖，并把它们安置在了万岁山的狐狸洞，后来被师父发现了，他为此惩戒了我，要求我亲手处死那些狐妖。”

“万岁山的狐狸洞？”

他点点头，“我说过，万岁山的狐狸洞中都是一些没有道行的小妖，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若它们在外面流窜很容易被修士杀掉，所以我才把它们都安置在了万岁山，但没想到竟然引来了蠪蛭，反而祸害了东都城。”

原来如此，穆行云上下打量着他，啧啧嘴，“这可真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啊，稀罕稀罕，以除妖为己任的修仙门派，竟然出了大圣人。”

知道她在调侃自己，励江流也不生气，板下脸肃道：“你现在都知道了，要远离我还来得及。”

“恩？远离你做什么？”

“修士不都是以除妖为荣嘛，我这样唱反调的，跟你们可不是一路人。”

“啊呸！”穆行云不屑，“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好么，我们上尧云境可没有那么偏激，我虽说对妖族下手也不轻，但我可从来没妄杀过一只妖，善与恶怎能以族类区分呢，我穆行云的道，是除恶，而不是除妖！你那个武阳师弟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所以我对付他，次次都是下狠手！反之，对万岁山和符禺山里那些不成气候的山精妖怪，则会尽量手下留情，就像你说的，它们并未作恶，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励江流眉梢一挑，好久没听过这样令人身心舒畅的话了，她倒是个明白人。

他站起身来，冲着穆行云光洁的脑门重重一弹，故作无事的说：“看来你们上尧云境把你教的很好！走吧，该去找楚宫主了，再多说一会儿废话，陶福旺就该黏上来了。”

语毕，他迎着门外的阳光走了出去，日光燥热，打在他身上，照得他心口火烧火燎的，他望了一眼远方，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