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这些士绅豪商怎会不知道这个规律,不过他们都不是轻易冒险的性子,通常都是把火候看老了才会付诸行动,暂时是没有出海的打算。
而且在他们想来,燕王多半是要仿效东海贸易公司,建立一个南洋贸易之类的公司,那自家看着情况买点股票就好,收益不算最理想,但风险也小了很多。
正如此想着,却听燕王继续说,“孤的精力主要得放在平叛和流求事上,因此在海贸上不想参合太多,准备放手给民间,说简单点就是,孤负责把政策弄好,把吏治管好,再给你们提供一些支持,生意由你们自家去做,只要回来后照章纳税,赚多赚少看各家本事。”
放手?
这么一大笔财路,燕王居然不打算拢在手中?
在场众人都惊讶了,都开始猜测起其中原由。
其实真实原因是,一来赵孟启确实没那么多精力,而且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弄什么南洋公司。
二来南洋路途更远,范围更大,几十个小国,情况可比倭国高丽复杂多了,搞垄断不合适。
三来海贸本就是泉州的支柱,在民间有着广泛的基础,把这些力量都发动起来更能缩短恢复繁荣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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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呢,赵孟启对南洋那些小国有不少想法,许多行动不好带上宋朝官方名义……
一众士绅想来想去,多少能猜到一些,尤其是第二三条,倒是有点佩服燕王的理性。
随即陈祉便代表大家问道,“老朽有心响应殿下的举措,可这出海也不是说弄就能弄的,要有能远洋的海船,经验丰富的篙师水手,筹措货物也要资金和时间,海上也不安靖,天灾且不说,碰到只能算命不好,可游荡在南海的海寇如过江之鲫,这难为之处实在有点多啊。”
赵孟启摸着下巴,“活人哪能被尿憋死,陈老说的这些问题并非没有解决之道,首先,孤这次俘获蒲家及其他逆贼的船只有近两百,其中能远洋的有六七十艘,孤打算将其中大部分都低价转卖了。”
此时新造一艘两千料海船大约要五六千贯,费用不低却还好说,而需要大约一万工,也就是一百名工匠要一百天才能造出来,实际上还会延长一些,等造出来肯定是错过了季风。
赵孟启自己也需要船,但他想要的是更偏向于军事用途,因此不如将俘获的商船变现,然后打造新船。
“至于篙师水手嘛,想来你们肯定有法子招募的,孤也会从俘虏中适当放出一些。”
“货物方面,福州可以提供一部分,泉州本地也能组织出许多,另外孤再知会广东安抚使冯梦得,让他在广州组织一批,如此应该可以满足所需,资金也不用担心,过几天皇家银行也将随后续大军到达,只要提供质押物皆可贷款,利息最多不超过三分。”
“海寇问题,朝廷短期内是没有力量去清扫,不过会大力招安,另外诸位想必也有渠道去接触他们,以厚利招揽为自家所用应该也不是问题,他们也无非就是求财。”
海盗在后勤和销赃方面,都离不开陆地上‘有力人士’的支持合作,这算是公开的秘密,但赵孟启这么直白说出来,令不少人脸上讪讪。
有些海盗实际上就是某些士绅的走私船队,将来能靠正当贸易获利,他们也会设法将其转到明处,没想到燕王却干脆给了一个洗白的机会。
这时,赵孟启敲了敲额角,斟酌道,“虽说生意由你们自家去做,但是力量太过分散,说不定相互间还会起矛盾冲突,所以孤建议你们成立统一的海商行会,自行推选行头管事,以团结合作、互相帮助、协调纷争,如此一来可以将护航保卫力量挂到行会名下,也省得犯禁,孤正好打算清退一些军中兵将,干脆就安置在这个护航队中,另外风浪波涛之间确实凶险,因此孤预备让皇家银行与海商行会合作,开展保险业务。”
“敢问殿下,这保险业务是何意?”陈祉不禁问道。
赵孟启笑了笑,“大概意思就是,根据出海船货价值,收取一分保费,如果该船不幸遇险,将获得全额赔付,甚至以后还可以把船员纳入保险范围,出事后给予赔偿,这样也能减轻船主货主的抚恤压力嘛,而且参不参保全凭自愿,不强制。”
士绅中有灵醒的,很快就意识到这其实就是变相收取出口税,并且还不是给官府,而是给燕王所控制的皇家银行。
不过嘛,出口船货通常也就一万五六千贯价值,缴纳上十分之一却能获得全额赔付,那就把风险大大降低了,倒也是好事。
而所谓护航队这个武装显然也是被燕王死死掌控住的,养军费用却是由海商们集体负担,真是打得好算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