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一激灵,缩进邓启先怀里瑟瑟发抖。被茵茵这么一折腾,邓启先完全醒过来,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暗惊,难道秀梅真的复活了?原来他刚做了个梦,梦里秀梅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和煦的阳光照在红色的毛衣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如云的秀发上戴着大学时送给她的发夹,栩栩如生似翩翩起舞的蝴蝶。邓启先心中一荡,兴致盎然的走过去,说:“秀梅,你回来了?”秀梅回头嫣然一笑,正痴迷间便被茵茵吵醒。还没回过神的邓启先才错把茵茵当秀梅,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清醒后才忆起茵茵来,所谓的秀梅不过是南柯一梦。不免又是一阵失落。
邓启先翻了个身,茵茵抱得更紧,颤声问道:“刚才你是不是睡懵了?”从她微微颤动的身体,邓启先能感觉到茵茵很害怕。忙安抚她说:“刚才梦见你来我房间了。”
茵茵当然不信,但也不再追问。抱着他良久,才悠悠地说:“你们这里老鼠真多,半夜里吱吱叫还到处乱窜。”
邓启先心中一沉,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过了好半晌才字斟句酌地说:“爱上我……辛苦你了……你来到这里,后悔吗?”
茵茵伏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手轻轻的摩挲他的胸口。夜死一般的沉寂,连秋虫也停止了鸣唱。黑暗像凝固了的冰,密密匝匝的围得密不透风。邓启先静静的等着,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乐意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茵茵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沉吟半晌,说:“特别是秀梅出事之后!现在提起她我都会心疼,我并不想伤害她!我和她是君子之争,你娶她我也认命。想不到的是这样的结果。”茵茵有点哽咽,缓了一阵才说:“说真的,来到你家,我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我终于走进了你的过去,爱一个人就该爱他的全部。失落的是现实比我想象的还要差。没有卫生间,上厕所是只有书本上才看到的茅厕;没有洗衣机,衣服还是手洗,搞得我把衣袖都弄湿了!最恐怖的是晚上睡觉时,老鼠都处乱窜,随时都有可能跳上床的样子。”
邓启先心中一酸,搂着她说:“委屈你了。”
“有时我会觉得,是不是前世欠你的,今生还债来了。我是真舍不得你!我不敢想,如果不陪你一起,你是多么的孤独。”
邓启先明白,茵茵现在是女性特有的同情心,往往会因为同情而带有拯救式的献身。这也是爱的一种。
夜已深,明天还要上班。为了让茵茵放松,哄她睡觉。邓启先想到了《笑林广记》中的一则笑话。对她说:“给你说个笑话。”
茵茵枕着他的臂弯,说:“嗯,你说吧。”氤氲的发香萦绕,邓启先心中一荡,忙敛神静气,略一沉吟,开始娓娓道来。
从前有一个呆子衙役,奉命押送一个犯罪的和尚到府衙。临走时他担心路上会丢东西,就仔细先检查一遍,又编成两句话:“包裹雨伞枷,文书和尚我”。他一路上都默念这两句,提醒自己不要忘。
和尚知道他脑子不太好使,就故意把他灌醉,把他的头发也剃了,又把木枷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就潜逃。衙役酒醒之后说:“我得检查一下,看东西丢了没。包裹,雨伞,都还在。”一摸脖子,他说:“木枷也在。”再看文书,也还在。他忽然惊叫一声:“哎呀,和尚不见了。”急得他用手直挠头,忽然又大喜:“好在和尚还在,就是我不见了。”
“哈哈……”茵茵拍了一下邓启先,说:“你真坏,把人家说得这么笨。”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清代的古籍《笑林广记》中的一则笑话。”
“哦……”茵茵心有所悟地说:“原来古人也这么幽默风趣,我以为只会之乎者也的只读圣贤书的呢!”说完又嘻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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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睡好,又坐了一天的车,现在有邓启先睡在身旁,终于有了可依靠的安全感,不一会就吐气若兰,安然睡过去。
美人在抱,邓启先心怀感激。历尽人世沧桑,饱经生活磨难的他此刻心潮激荡,冰火两重天。一边是茵茵的温柔可人,缱绻旖旎;另一面是他还没从梦见秀梅的失落中回过神来。两种情感在心中纠缠,拉扯,煎熬,让他心力交瘁。
第二天迎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后山的鸟儿吱吱喳喳的开始欢叫。茵茵被这欢叫声吵醒,翻了个身,邓启先也醒了过来,抽出发麻的手。茵茵看了他一眼,问:“手很痹吗?”
邓启先皱了一下眉,笑她:“你睡得真死,有什么贼人抬你去哪可能都不知道。”
“来,我给你揉揉。”茵茵贴过去,一时温柔满怀,芳气袭人。
邓启先闭着眼,轻抚她秀发,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亨受这清晨的美好时光。
“你们这里真多鸟儿。”
“怎么样,喜欢吗?”邓启先眯着眼笑问。
“嗯嗯,挺好的。鸟语花香,比广州安静,空气清新,很适合养生。”
“下午我们去爬山好吗?”
“你不是要上班吗?”
“不上了,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