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衣幻影,如清风似朗月。
那人缓缓道,“在下,李莲花。”
李莲花……他心尖泛起安然又害怕的委屈来。
“李莲花,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感觉,呼吸在一点一点地停滞,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僵硬,意识在一点一点地飘散。
“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
李莲花扑通跳入海中,向他游去,向那年的自己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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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缩回到这个时空,他不会让李相夷,再死一次了。
他拨开笨重的海水,朝下沉的李相夷伸出手。
但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李相夷离他太远,沉得又快。
他奋力地游,拼命地游,才靠近那么一点点。
刚靠近,头顶的炮又响了,震得海水猛烈摇晃。
水波一冲,他们又隔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己都有点憋不住气了,才总算游到李相夷面前。
他朝他伸出手,指尖触碰。
往上一拉,一手握住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那一刻,炮火炸出的金色暖光,熔化进深深的海里,镀在他们相连的手上。
命运相连的手上。
一个无人可救的人,救住了当年的自己。
李莲花拽着李相夷,往海面去。
舒畅的空气灌入鼻腔,他手勾住一艘小破船,先把李相夷推上去。
然后是自己,爬上船去。
刚上去,船往对边倾了倾。
李莲花扭头看了下。
两把长剑被丢上船,紧接着,一个湿漉漉的人影冒出头来。
喘着气说,“我把我师父的剑,找,找回来了。”
方多病说这话时,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师父”二字脱口而出了。
李莲花神色一动。
“阿飞呢,”方多病攀在船边,吐了两口海水,“怎么还没把人捞上来?”
他话音刚落,船又是一斜。
笛飞声拽着个人,往船上一甩。
小笛飞声就软塌塌地,趴船板上了。
笛飞声后脚翻上船,抹了把脸上的水。
“竟伤成这副鬼样子,还要本尊来救。”
他脸臭极了。
是半点不曾想起,自己和李莲花一样,嗖地窜海里的场景。
他向小笛飞声游去时,后者也陷在意识朦胧的幻象里。
在那里,他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大魔头。
他和李相夷,则成了宿敌。
宿敌,他们分明是总角之交,缘何会闹得水火不容。
唯一短暂的和平,就是金鸳盟和四顾门签订的,什么五年和平协定。
却因单孤刀之死,彻底破灭。
李相夷因此,要和他不死不休。
“在你心里,单孤刀的份量,就这么重吗?”
他蓄着隐隐的落寞问。
比我还重?
他计较不出个所以然来,李相夷就提剑穿过他,杀上了东海,质问单孤刀尸体的下落。
单孤刀有什么可在乎的,他马上,就可以和李相夷分个胜负了。
话说,他那些时候,都没怎么和李相夷打架吗。
偏生只有,这少之又少,而又针锋相对的一场。
还斗了个两败俱伤。
奇怪的是,万年屈居其下的他,竟胜了半招。
他赢了。
可是,那半招内的刀,捅进了李相夷的胸口。
不,不该这样。
“谁让你伤他的?”
“他的命,是我的。”
他站在雨里,拍出一掌,去弹笛飞声的刀,想要弹开去。
然而,掌风寂灭在了雨里。
他便嵌到中间,去揪笛飞声的衣领。
刚揪上,咻地一声,一把利剑洞穿他的身体,继而插进笛飞声的身体。
他和笛飞声,都挂在了桅杆上。
他抬起湿重的眼眸,惊诧地注视着,远处的李相夷。
李相夷当真,对他起了杀心?
不,不会的……
很快,被刎颈摧得岌岌可危的桅杆,终是支撑不住,断折了。
他失落东海,意识全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笛飞声拎住了他后领,往海面拖去。
拖上去没一会,无颜就游了过来。
手里,拿着小笛飞声的两把刀。
他本来在杀敌,杀着杀着,小笛飞声就翻落下东海去了。
“公子!”
他惶急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奔过去。
连后背受了一刀,都顾不上。
荡出下海的血路后,他二话不说扎进海里,火急火燎地,搜寻起小笛飞声的下落来。
不过,有人比他游得更快,先一步拽住了人。
还不容置喙地命令他。
“去找下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听,那个“阿飞公子”的话。
没有半分质疑地,就去了。
尽管,他是打算,掉头去捡刀来着。
捡完,他立马就浮上海面四下张望,循李莲花他们的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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