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市有很多的公墓园。

其中比较大的一个，叫什么龙腾公墓园。

方白开着车，然后来到了山上的殡仪馆，这里的殡仪馆的服务很多，包括举办葬礼，下葬……只要你给钱，所有事情都可以给你搞定,一条龙服务。

方白前世的时候来过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是刚入职没两年，然后还是秋季刚开学的时候。

一个女老师的葬礼。

这个女老师是被她闺蜜给用剪刀刺死的。

具体的原因，似乎是这个女老师抢了她闺蜜的老公，而且还给她闺蜜发信息，各种炫耀……

因为这里面的事情似乎不太好听，所以这个女老师的葬礼也举办的很非常的仓促。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人的离去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也是很久之后,在年终考核的时候,方白偶然翻到了这个女老师的教案，才想起这个女老师的事情……

那个时候方白才明白，原来接受一个人的离开，其实不难。

难的是如何不想起这个人。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一共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心脏跳动的时候，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是生命的死亡。

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你的人都来祭奠，这是世界上的你的死亡。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后，那么这个世界便不会再有人记得你。

从此，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这个世界。

杨兮父亲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就几个认识的工友来倒了一杯酒……

方白看着山下那些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墓碑。

突然想起了自己家后面的坟包，那是方家人埋葬的地方,各个分支的祖宗都埋在那里。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坟包的墓碑已经腐朽了。

导致有些人在祭奠先人的时候，甚至连地方都找不到了。

方白跟着自己的父亲清明节挂亲的时候,还会问一句，拜的是谁……

或许等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自己也会埋在一个地方，或许很多年之后，连祭拜自己的人都没有了。

方白的思绪飘的很远，然后杨兮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葬入土中。

方白跟她站在一起，看着这周围那无数块墓碑。

杨兮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方白也陪着她站了很久。

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是随便安慰几句，就能解决的，这样的事情，走不出来，也没法走出来。

“老师，我以后死了，能埋在我爸旁边吗？”

杨兮看了很久父亲的照片，声音有些嘶哑的询问道。

“我好怕，爸爸……”

杨兮跪倒在了父亲的墓碑前面，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将头轻轻靠在了墓碑上，仿佛这样能够感受到自己父亲的存在……

方白轻轻的半蹲下，伸手摸了摸杨兮的脑袋。

有时候发现，语言在某些事情上,真的很无力。

无力到让方白发现，自己学了二十多年的语言，此刻却不知道用什么字词去安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身上，让人感觉到那么一丝丝的凉意。

方白将外衣脱下，盖在了杨兮的身上。

看着石碑上的照片，又看了看面前的杨兮，或许也只有在梦中，这对父女才能再见了吧……

从此漫步重霄九，再见音容梦几更。

方白叹了一口气，他轻轻的从地上将杨兮抱了起来，然后背在了身后，却发现此刻的她，似乎是睡着了。

所幸的是，雨停了。

“方老师，你说，我爸爸会来我的梦里吗？”

杨兮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小声问道。

“会的！”

方白点头道。

“方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

杨兮小声问道。

“不，你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方白摇了摇头。

“方老师……”

“我没有爸爸了……”

方白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感受到了背上这个女孩的颤抖。

她死死的抓住方白肩膀上的衣服。

方白突然感受到了肩膀上似乎多了点温暖，又有些湿润的感觉。

“你还有我！”

方白郑重的说道，然后大步朝前走去。

听到这句话的杨兮心神微微一震。

……

当杨兮回到教室之后，很多人都普遍的没有再提起任何会触动她心思的话语，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做声。

教室就像是被人按了一下禁音键一样，没有了声音。

清明时候的细雨，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伤感。

紧接着这几天，方白每天都会带着张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