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见,如果真断六亲了,即使张家元有理有据,敌对也会鸡蛋里挑骨头,他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可是,张老五敢答应吗?
他不敢!
他没忘记家中的房子是谁出钱盖的,他记的每年收多少接济,更别说其他的好处,多不胜数。
三十年前家变后,别的兄弟都闯出了一片天地,就他还在老家种地。而且种地的本事都不是村里最好的。
五姓村缺水,村中一条干河沟,平常没水。偶然发大水时,水一涌而下,向前奔腾而过最后汇入汀河,留给干河沟的只有一片狼藉,几个小水坑,太阳晒一两天连这小水坑的水都晒化了。
可以说五姓村的人完全是靠天吃饭,就这样的村子能有啥出息?
他一辈子享福,难道临老临老倒要吃苦?想都别想!
他黑着脸怒视着张杨氏,他以前纵着张杨氏闹腾是因为他心里也不满意,可他拉不住脸去闹。张杨氏乐的当那把枪,他求之不得。
成了,夫妻俩人得利。不成,张杨氏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是应该的嘛!
只是现在,这把枪妨碍到他了。
他扯着嗓子,喊道:“闭嘴,你再哭一声,老子休了你。”
这句话立竿见影,张杨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张老五又舔着一张老脸,媚笑:“大哥,五房我说了算。”
张家元斜了他一眼,扫了众人一圈,语重心长的道:“做人做事都有点数,别太过了。家里这点事,我都知道。我给你们面子,万事皆休;你称不得我给面子,那好直接净身出户。也别给我横,老子在县城跟人拼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摄,皆噤若寒蝉。
少时,张家元放缓了语气,指挥众人:“老五,你把粮背过去。知慧,你带如意照看下知青媳妇。吉祥回去做饭。其他人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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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起身下炕,汲着鞋先出去了。
其他人互望了一眼,张老五背起粮来率先出门,张申氏带着刘二女母子、张知慧主仆紧随其后。
剩下的其他人,张知壮兄弟觉得丢了大丑甩袖离开;张贵英嫌弃母亲泼妇行径,咬着牙脸一扭跑出门去了;宋氏看了看,悄悄溜了,又不敢像张知壮兄弟妹三人一样不管不顾,索性去灶房做饭。
刘二女一出五房的正房便再也坚持不住,昏了。张知慧主仆赶紧连扶带拽的把人送回窑洞里,请医是不用了,否则早请了何必撑到到现在?
村里人若不是不得已,请医问药的很少。众人都清楚,刘二女母子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吃多少苦药,而是好好歇着,多吃点好的。
所以,大房的人该干嘛干嘛,送完粮正要走的张老五也立即回房。毕竟一则男女有别,二则公公儿媳妇也得避着点。
他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坐在地上叉着腿的老婆,喝斥道:“还不起来,难道要老子扶你?猪都比你干净,赶紧去洗洗,要不然你晚上睡猪圈吧。”
张杨氏闻言,心里暗暗嘀咕:家里哪有猪圈?
一边哧溜一下爬起来了,一边支支吾吾的问道:“老头子,咱这个亏真吃下了?我这心里怎么那么憋屈的慌呢?”
张老五抽了一袋烟,吐出一大口烟气,反问道:“怎么着?数你脑袋大?”
他心里暗暗琢磨,明天孩他舅该来了吧?
杨发一家是个啥人,他这么多么也算深有体会,就张杨氏那张破嘴家里出点屁大点事她都能给宣扬到她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