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出一段距离后,我就感觉后背传来阵阵的刺痛感,用手一摸,原来是高黑子那围在腰间的手术刀库。
于是我把他放到地上,解下刀库向四周观察了一下,发现铁道边有一个空置的水泥管子,便把刀库丢到管子里。
我又把自己手臂上的刀取了下来,重新绑在了小褪上,再次背起高黑子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
我就感觉到背后的高黑子贴在我身上的胸膛是越来越热,呼吸也是越来越粗重,还不时地说着胡话,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天哥,快跑。”
听着高黑子不时传来的呓语,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在心里苦苦向上苍祈祷着,祈求上苍保佑黑子平安。
我害怕老天爷听不到我内心的声音,便边跑边大声喊道:“老天爷,我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兄弟,求你可怜可怜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兄弟了。”
高黑子那本来是环在我脖子的手臂,已经无意识地耷拉下去。
我能感受到背上的高黑子开始抽搐,嘴里也发出呻吟声“冷、冷!”
我向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我说话的黑子说道:“兄弟,再挺挺,马上就到医院了。”
在沿着铁路线大概跑了十几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前面的火车站。看到希望的我,发了疯似地向车站冲了过去,对着前面排队等候出站的人群高声叫喊道:“让开、让开!”在人群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冲出了车站。
刚出车站我就看到车站出口处有几辆人力三轮车,于是我把高黑子往三轮车上一放,对车夫大声喊道:“医院,快点。”
车夫也注意到了高黑子病情危险,没在意我恶劣的态度,蹬起三轮车就走,我则在三轮车后面使劲帮忙推着。
车夫把我们送到了离车站最近的一家医院,还帮我把高黑子一起送进了急诊室。
我把黑子放到诊室的病床上,也顾不上前面排队看病的人,抓起医生的胳膊就向医生哀求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兄弟。”
医生显然很反感我这粗鲁的举动,蹙了蹙眉头在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但还是起身来到高黑子身前。
在翻开黑子眼皮察看了一会后,对旁边有些惊愕的护士说道:“快,送抢救室。”听到医生的话,我背起床上有如面团似的高黑子就往抢救室跑,医生和护士跟在我后面,给我指引着方向。
直到我被护士撵出抢救室时,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我又一次坐在了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这种感觉我是那么的熟悉,那么地让我感到恐惧。
再一次见到手术室大门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我在心里感到无比的自责。
我后悔不应该让黑子跟我一起去报仇,我后悔不应该让黑子先冲进柴瞎子的房间,我后悔当时没一刀剁了柴瞎子的手,我甚至开始后悔,就不应该让黑子认识了我。
正当我沉浸在无尽的自责当中时,一名护士走到我跟前对我说道:“你去把住院费交一下。”
还没有从悔恨中恢复过来的我,用着茫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护士。“你去交一下住院费。”护士再次向我重复道。
这一次我听明白了,慌忙点着头,急切向护士问道:“护士,我那兄弟怎么样了?”
“你怎么这么粗心,伤势这么严重了才想送医院,伤口感染得厉害,要是再晚会,他就没命了。”护士向我抱怨道。
护士的话让我长舒了一口气,至少从她的话里我可以听得出来,高黑子死不了了。
心有余悸的我向护士说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