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高黑子这么说,我就已经猜到,黑子这也是没少被人欺负。于是向他安慰道:“黑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坏人早晚都会遭到报应的。”
高黑子点了点头接着向我说道:“徐阿姨没房子住,就住在医院的废品仓库里,那里除了医院的垃圾就是满屋子的消毒水味。仓库的旁边是太平房,每天我都能听到太平房里传来死者家属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高黑子的描述,听得我在心里感到瘆得慌。那得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存环境啊?我小时候虽然居住环境也不好,住的房子四处漏风,可我毕竟是和活人住一起啊。
想到这里,我看向高黑子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悲哀。
高黑子看到我的眼神,自嘲般地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能是习惯了,要是偶尔听不到哭声,我都睡不着觉。”说完,像是开玩笑似地向我问了一句“天哥,你敢和死人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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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的问话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但也是转瞬间便明白了黑子话里的意思。
于是,在长叹一声后,我语气伤感地向黑子说道:“黑子,真没想到,你的身世比我还惨。”
“可天哥,哪怕就是这样的生活,也没让我一直过下去呀。”黑子把目光转向窗外,神色狰狞地说道:“等我学会了绝世武功,我要把那些杂碎全都碎尸万段了。”黑子怨毒的语气中透露着,他对那些伤害他的人是多么憎恨。
过了一会,情绪有所平复的黑子接着说道:“我从小就是在垃圾堆里长大的,也没什么玩具,整天就是拿着废弃的手术刀玩耍,在地上、在树上来回地扎着,慢慢地就练就了指哪扎哪的本事。”怪不得黑子对手术刀的掌控是那么熟练,原来是和我拿剔骨刀练习剔骨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徐阿姨对我可好了,她把医院食堂买回来的白面馒头给我吃,她自己却吃着玉米面做的窝窝头,可我那时不懂事,从来也没把自己的白面馒头给她吃过一口。”黑子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我能够感受到黑子的内心正被深深的自责折磨着,那发自心底的痛苦甚至让他的五官发生了扭曲,他的内心正承受着无比的煎熬,就见他那双手不受控制地发出轻微抖动。
我站起身来,走到他床铺前,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翕动了半天的嘴唇也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便又坐回自己的床铺。
高黑子用手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过得苦,可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上了小学后,也不爱学习,每天都是调皮捣蛋的,没少给徐阿姨惹祸,但是徐阿姨从来都没打骂过我,每次都是笑呵呵地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不准再有下一次了。”高黑子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可是,就在一次我放学回家后,一切都变了。”黑子的脸色骤然变得悲戚起来。
“我回到家的时候,就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我们住的仓库前,不让我进家门。
有一个我认识的医生告诉我说,徐阿姨白天咳血了,可能得的是肺结核,传染性很大,他们正在我们家里消毒,不让任何人进入我家。
我根本就没在意那个医生和我说了些什么,我最担心的是徐阿姨怎么样了。
在向那个医生打听后我才得知,徐阿姨已经被转到传染病医院。
等我赶到传染病医院时,医生不让我和徐阿姨见面,只允许我们隔着玻璃说话。
徐阿姨的气色看上去还行,她还安慰我,不用担心她,嘱咐我好好学习。
我当时真的以为徐阿姨很快就会没事的,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每天还是没心没肺地调皮捣蛋着。饿了,就到医院的食堂去吃些别人吃剩的饭菜,困了,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觉。
只不过,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一放学就往徐阿姨那跑,虽然不能和她面对面说话,但只要能见到她,我就很开心。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慢慢就发现徐阿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也是越来越消瘦,有时连和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心中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便跑回医院向那位我认识的医生打听徐阿姨的病情。
那位医生开始还含糊其词地敷衍我,但架不住我天天软磨硬泡。最后他神色凝重地告诉我说,肺结核其实就是旧时代的肺痨,是很难救活的。
一听这话,我当时就感觉天都塌了。我哀求那个医生,让他想办法救救徐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