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不是瞧着这丫头有了归宿,我也舍不得就这么离开。拖了这么多年,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没得牵连了那孩子,她好容易找了户好人家……”
话说到这里,沈南乔再也按捺不住,她从宁肃怀里直直挣脱出来,猛地站了出去。
“好容易找了户好人家?指的是平远侯府那个虎狼窝吗?”
徐夫人和马姨娘大惊失色,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南乔冷笑着缓步上前,一字一顿,句句指控。
“宁子昱不仁,大婚当日宠妾灭妻。平远侯夫妇护短辱我,徐姨娘觊觎我嫁妆,我这么一个母丧父不疼的孩子,是怎么让您说出放心二字的?”
沈夫人盯着她,眼泪径直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只敢悄无声息地躲在佛龛后头,远远看这孩子几回。
后来沈南乔鲜少再去马姨娘那里,她也没了看顾女儿的机会。
说起来,自己已经有许久没有认认真真打量过这个孩子了。
她长高了不少,眉眼跟自己年轻时候极为神似,哪怕是眼下带了咄咄逼人的神色,依然是美的。
马姨娘在一旁惶恐又紧张,但还不忘本能地维护沈夫人。
“二小姐,夫人是有苦衷的,您别怪她……”
“是什么样天大的苦衷,让她心甘情愿抛下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沈南乔死死盯着经年未见的母亲,“把我送到外祖那里,没过多久就传来死讯,您想过我的心情吗?”
这些年受过的委屈悉数涌上心头,她再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
“早早定下的娃娃亲,丰厚足以吃三辈子的嫁妆,你以为你做了最好的安排?可这安排有问过我吗?你有想过失去母亲庇佑的孩子,会多委屈吗?”
沈夫人眼神空荡荡的,仿佛失了魂一般。
这些她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两相权衡只能取其轻啊。
她确实对不起这个女儿,所以这么多年来始终下不了狠心离开。
当年服下假死药之后,原本可以借此出城去的,但她就因为那一点牵挂,她生生躲在密道里好几年,只为时时能看见她。
沈南乔此时已经走到沈夫人面前。
多少次她都在梦里梦到,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可这个机会真真切切到来的时候,她却再也没有了梦中的迫切。
沈夫人深吸口气,抹了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