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如钩,星星寥寥无几,安德小区健身广场。
李柔和胡洋一人一边,分坐在两个健骑机上。
“你为什么跟着我?”李柔开门见山问道,同时用手机给苏继铭发了条平安信,对方也是硬撑着没睡,秒回:好,早点休息,宝贝晚安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压制住了想视频看看她的欲望,这么晚了不忍心让她受累。
李柔也秒回:晚安,爱你
放下手机,这才扭头看向胡洋,她虽然不聪明,但看人的准头是天生的,胡洋整个人散发着圣母般的安静祥和,眼底的温柔不似作假,所以才敢放他进小区,但也没敢完全放下戒备,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以及现在是独居状态。
她也很奇怪,到底怎样的契机才会让一个浪子回头,毕竟当年他都差点去坐牢了,也没让他真正地成长起来,甚至6月份的时候还染着一头绿毛,嚣张地到处挑事,还打人。现如今头发倒是染回了黑色,干干净净的小平头,倒显得五官刚毅了很多,穿着简简单单的T恤牛仔裤,一副良家少年模样。
胡洋低着头,看着脚尖,半晌才开口,但没有直接回答她,声音轻轻的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愫:“姐,6月底我妈给我生了个妹妹。”
“哦,那恭喜你啊。”李柔也没什么想法,人家罚款罚得起,更何况一个妹妹就可以让一个混蛋改邪归正,那真是大功德一件!
“我妈没了。”胡洋紧接着说道,语气没什么起伏,平淡得好像与自己无关,“羊水栓塞,病发得太迅猛,没救过来。”
李柔却心里一惊,她听得出胡洋隐藏的落寞,安慰人她不拿手,此时显得有些局促。
胡洋扭头看着她,笑了笑,只是笑容万分苦涩,“姐,你说,我妈她都40好几的人了,她自己作这个死干什么?非得要这个孩子,这下把自己都赔进去了,值得吗?”
李柔望着他悲伤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她明白胡洋只是在找一个借口想让自己好过一些,如果责怪自己的话,那可就活不下去了。
可紧接着,胡洋就把她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可是我知道,这不能怪她,都怪我,是我太不让人省心了,是我让他们寒了心没了指望,罪魁祸首是我。”
李柔抬起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有力地按了按以示安慰,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人生啊,就是不停试错的一个过程,从来到走,每个人都只有匆匆几十载,有的人幸运,走岔的路很快就能拨正,有的人不幸,在一条看似轻松的道路上埋头走到黑,殊不知尽头等候自己的是吞噬灵魂的魔鬼。
而最轻松的道路自然是毫无道德律法约束的道路了,那可想而知尽头是什么。
所幸,胡洋回头了,尽管代价很大,唯一的安慰只能说是这个代价不是白白牺牲的。
好在,男生好像都一个样,弦绷到极致,只需要倾诉缓一缓而已,胡洋也不例外。
“姐,我一开始真的好恨我妹妹,她凭什么让我妈一命换一命。”他扯着嘴角,惨然地笑,“我爸的生意最近也不景气,他说妹妹是个扫把星,要不是有个什么劳什子的遗弃罪,他就把妹妹丢了。”
李柔眉头一紧,她可是最痛恨生而不养的人了,明明那些小生命又不是自己主动来的,做父母的自说自话把孩子带到世上,就得负责啊!
“他不敢做的事,我敢。”胡洋的目光有一瞬间冷凝,随即又变得温柔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分裂。
他絮絮叨叨地将最近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妹妹出院后,胡洋跟父亲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他父亲不顾女儿的死活,坐在一边,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就像着了火,小小的婴儿被熏得直哭,到后来直接呛到哭不出声了,胡父也不管她,嘴上骂骂咧咧,整个人红着眼珠子,处于崩溃边缘。
胡洋的爷爷奶奶不停劝着胡父,而他外公外婆只是在一旁悲伤地抹泪,老两口70多岁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能不悲伤,根本没人关心那个新来的小生命。
胡洋只觉得沉闷烦躁,加上失去母亲,甚至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不曾对他有只言片语,因为没来得及。他觉得天都塌了,所有的安全感一瞬间土崩瓦解,这才恍然察觉,往常那样无法无天,全都是因为有个溺爱自己的母亲在帮他兜底,现在没有母亲了,跟父亲的亲情完全无法维系,他又不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教育方面他也只出了钱,对自己又有多少情分在?
他暴怒地让父亲闭嘴,让他带着小扫把星滚出去。
胡父惊愕地看着他,转而愤怒起身就开始解皮带要抽他,嘴上也是不饶人:“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要是懂事,你妈怎么会要二胎?要是没有这个扫把星,你妈怎么回死?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个混账东西!我胡海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畜生!”
胡洋气笑了,冷冷地说:“倒是怪上我了,你不爽那几分钟会有这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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