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瘤还会复发,复发的频次会越来越频繁,这次距离上次是四年多,以后可能是一年,是三个月,不拿掉是不行的。可是这次,瘤挨着影响走路的神经,拿掉,就可能不能走路了……”陈雨耐心地说,发炎的扁桃体小舌头肿胀得要塞住喉咙,她吞咽着口水,双手揣在棉质半裙的兜里,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中心。
有护士路过他们,喊着“让让”“让让”,
孙大力侧着身子,给护士让着道,低头的瞬间,他明白了,他抬起头,悲哀地看着陈雨,两人异口同声——
“先别告诉我爸,他有高血压。”
“先别告诉你爸,他有高血压。”
走廊的消毒水味儿刺鼻,有护士推着手术床经过,一旁的拉窗开了一条缝,树影婆娑,流进窗内一丝绿意。
陈雨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上大学时,在R大排队做体检时,和同学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场景,也是这样的消毒水味儿,也是这样拐角处遇见婆娑树影。
回不去的从前。
回不去的无忧无虑。
忽而半夏,忽而半生,忽而,心中千结,肩上千钧。
这就是中年吧。
她有片刻失神,被孙大力一句话拽回现实。
孙大力问:“我们现在干什么去?”“噢,”陈雨摘下脖子上挂着的探视证吊牌给姐夫,“我去买点东西。大力哥拿着这证,上面有病房病床号码。病房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你先看看妈,然后换我进去。你刚到,看完妈,先回我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