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林然已经坐进了车里，将副驾驶座椅的加热调至了三档，苏雨诺此刻还在楼上化妆，他提前下楼暖车子。

苏晴没有在景御苑购买车位，虽然现在大多数的商品房都会附带一个私家车位，可买景御苑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苏晴当时觉得景御苑的公共停车场车位很多，没必要再单独花钱购买一个私家车位。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里，沿着电梯出来只需要走大概一两分钟就能找到，林然还十分贴心地将路过的标志性车位号告诉苏雨诺，生怕对方一会下楼找不到地方。

连接上车载音响，林然将驾驶座的玻璃按下，发动机保持着最低转速，暖车的时候来一支烟最舒服不过了。

Zippo发出清脆的叮响，火光在林然的鼻尖跳跃，引燃了白纸包裹的烟丝。他盖上火机金属外壳，手指摸索在光滑的金属表面，冰冷的表面很快就被他手指的温柔给侵蚀。

他呆呆地盯着火机，这自然是苏雨诺当初给他的那个火机，也是二人第一次在学校图书馆天台见面时，苏雨诺借他火的那个火机。

车载音响播放着林然的歌单，其实就是陈奕迅专场，《圣诞结》柔缓的钢琴音伴随着额陈奕迅温柔的嗓音在车里萦绕，他随着旋律轻轻哼着，思绪早已飘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场初雪。

今天好像比初雪那天要晚很多，杭州今年更冷了，但却没见到一丝雪花的总计，最多就是天空里飘着一些雨滴，苏雨诺和林然开玩笑说如果林然能御剑，飞到天上去说不定就能看到雪。

雪还没落地就成了雨。

他一边抽烟一边刷着手机，林然不会去催苏雨诺，他更希望对方能够开开心心舒舒服服地出门，今天出门玩本来就是为了散心放松的，搞得太紧张就本末倒置了。

朋友圈有人在分享歌曲，冬至即将来临，一年一度的《葡萄成熟时》也该返场了，林然给人点了个赞，然后继续刷着朋友圈。

他刷到了沈悦昨晚半夜发的朋友圈，配图是她在星巴克里看书的侧身拍照，一看就是趁着周初帆工作休息的时候，强迫让对方帮她拍的，那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沈悦花费了好大的心思与好长的时间，才调教好了周初帆的拍照技术。

林然觉得还挺有意思，于是在下面留下了这么一个评论：“桌子上的书放反了”。

香烟燃尽了一半，在顶端积攒了长长的一节烟灰，林然微微抬眼，他听到了苏雨诺的脚步从远方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缓缓贴近。

抖落掉最后一节烟灰，苏雨诺也恰好拉开了车门钻进车里，一身冬青与香水的气息席卷了车里，轻柔好闻，鼻尖被冻得通红，怀里却抱着两杯冒热气的桂花酒酿。

林然替对方摘掉了围巾，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两杯桂花酒酿：“你上哪里搞来的这两杯？”

林然温柔地笑着，替苏雨诺掸去了头发上沾染的露水，桂花酒酿在手心发烫，烫的他有些快要端不住了。

苏雨诺将外套脱下，一进车里面她就不再觉得冷了，座椅的加热烧了好久，坐上去甚至有些烫：“我去小区门口拿的外卖啊，那个外卖员应该是第一次送这边，没找到路。”

林然默默点了点头，难怪苏雨诺这么久才过来，头发上还沾染到了露水：“你直接和我说呗，我开车出去拿，正好在小区门口等你。”

苏雨诺甜甜一笑，然后抱着林然忽然亲了对方一口，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对方：“忘啦。”

林然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额头，一脸的宠溺：“我刚刚看了导航，大明山那段路结冰了，我们去青山湖算了。”

林她接过塑料杯，指尖蹭过苏雨诺有些冰凉的手背：“就是可惜了你昨晚心心念念的雾凇。”

“天气预报员真的该判死刑，明明昨天还说今天是个好天气呢。”苏雨诺将围巾扔在了后座，羊绒织物上还沾着前几天回家，苏晴放在家里的那盆新接回来的早桂最后一缕残香。

歌单切到了《喜帖街》，她跟着哼唱起来，右手在空调出风口翻动取暖，像只矜贵的猫在烤火。

“你什么时候会这么多陈奕迅的歌了？”林然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开玩笑地问道：“难道是因为我偷偷学的吗？”

苏雨诺白了对方一眼，然后一脸无语地敷衍着：“是是是，都是为了你学的，满意了吧。”

“满意了，果然我的老婆是最爱我的！”

“这怎么又跟爱你扯上关系了？”苏雨诺挑了挑眉，在空调出风口烘烤的手已经有些发热，细腻的汗快要从掌心冒出。

“你看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去学陈奕迅的歌呢？”林然的歪理说的一堆又一堆，车子启动离开了景御苑朝着目的地缓缓驶去。

......

车过杨梅岭时，林然缓缓降下车速。

晨光正从云缝里漏下来，让霜雾缭绕的龙井茶田镀了层金边，修剪下来的茶树枝桠在田垄间堆成了小山，茶农点燃枯枝的青烟贴着山坡游走，把整片梯田熏成流动的水墨卷轴。

小主，

“老婆你看那边烟迹的走向。”林然指尖轻叩方向盘，白色的车子顺着应急车道滑停，现在是初冬还是工作日，道路上几乎没什么通行的车辆。

林然将双闪按亮，苏雨诺探身时手中桂花酒酿的热气在车窗凝出白圈，她睫毛扑闪着似乎快要擦到玻璃上细小的雾气，随着车窗玻璃的下降，相机镜头早已对准了茶田中那几只惊飞的白鹭。

取景框里忽然斜进半截手臂——林然的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将苏雨诺轻轻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侧头凝望，晨光在他睫毛上碎成星子，远处焚烧的枯枝噼啪炸响，惊得白鹭掠过他们车顶。

“你不嫌热吗？”苏雨诺的秀发摩挲着林然的下巴，整个人极度放松地蜷在对方怀里，相机快门不停作响。

“啧，你别说沈悦这人就是会买东西，我一直没舍得买的相机她说买就买了。”苏雨诺笑着，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了她的脸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线条，相机是她前几天去找沈悦抢......借来的，当时沈悦死活不给，说自己刚刚买回来还没用过呢，怎么样也要自己先试一试。

然后苏雨诺就开始软磨硬泡，又是说沈悦平日里没时间出门采风，又是说她不会用相机到时候弄坏了怎么办，总之林然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将沈悦给宝贝的死死的相机拿了过来。

林然看着相机镜头里的画面，轻声笑答：“那以后我们甚至都不用买这些东西了，全部用她的就好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之前怂恿她买无人机她还骂我一顿呢。”

“你买无人机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