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我,就抱着我说对不起,我这一辈子,从未见过你如此崩溃的模样。我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担心你浑身的血是否是你受了伤。那时候,我心中满满全是你,可是我知道,你那样的嚎啕大哭,为的不是我,因为我没有受一点伤。”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不能再自己欺骗自己了。即使你醒过来,忘了那七年的记忆,但是只要你还会走出这个冰原,还会遇上别人,你的心里就不会再由我独占。”
“于是我再也不能安心待在这冰原,安心地等着你的心,再被那些后来的人,一个一个装满,一个一个占据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你在冰原南边立了六个碑,你跪在碑前,我想陪你跪下,却被你拦住了,你只说,我没有错,他们想杀我,是他们的错,你杀了他们,是你的错,我是你爱护的人,怎能让我承担你的过错。”
“我不知道这六个人,和你从前是什么关系,你既然要杀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在冰原上选一个离他们家乡最近的位置立碑,又为什么要为他们哭得数次晕厥。我只知道,这次你离开,我一定要跟着你一起走,我想告诉你,我早有了自保的能力,更能保护好你。”
“可是我没想到,此次你离开了冰原一年,是怎样拼命学习各种术法的,此次你在冰原上设下的结界,错综复杂,难以理解,更是联通你的血脉,我若强行打破,必会伤害到你。我犹豫了,我坐在结界前,整整想了三天。”
“我知道,你设下如此严密的结界,必定大为损伤元气,但哪怕对你如此有损,你也还是这么做了,你为的,不过是让我在冰原上,能有你相护,一世平安。”
“三天后,我回身往我们的家去,而我当时坐着的那块地方,十丈的冰全都碎裂,如今倒成了冰原之中的一小块湖,也是有趣。”
“后来,又过了十七天,我突然感到,你的结界内,又多了一道生灵的气息。因为你走了之后,我除了数了你离开的天数,更是数尽了冰原内每一道生灵的气息。这一道气息极其微弱,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结界内的哪一对生灵,诞育了新的生命,若如此,也是个乐事。可没想到,我过去一瞧,才发现,气息的源头,是一名昏倒的少女,她倒在了冰原的西边,气息奄奄。而她的身边,围绕着许多等她咽气的生灵。若不是因为结界内生灵有限,我生怕他们互相蚕食,折损了我每日数数的乐趣,明令他们禁止互相捕杀,除非已经断了气的才可以分食。”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世人早知冰原的危险,此人此刻出现在冰原,有何目的,难道也像二十天之前的那批人一样,是来杀我的吗?喜的是,她竟然没有打破你的结界就进入其中,是不是说明,我也可以不破坏你为我而设的结界,去冰原外找你。”
“于是,不管她是何目的,我一直悉心照料,甚至不惜天天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魔龙精血喂给她喝。我自信,哪怕她是来杀我的,她就算被我救活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终于,她喝了我三天的血,醒转过来。我谨慎询问,她才说,她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至于为什么能进来,是因为她有一个祖传的术法,能令自身与任何术法同调,同调之后,任何术法便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因此她能够逃入结界,不使结界被损坏。”
“我更是开心,我问她,若带着我,是否能一起同调,在不伤害这个结界的前提下,将我带出结界。她说应该可以,只是需要两人有所联系。后来的七天,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练习着带着我同调。七天后,我终于踏出了结界。而那些追捕她的天罚协会的人,还等在结界之外,我总记得阿抚说过,天罚协会没有好人,我便都杀了她们,自然也算解了她的围,又因为救了她的命,从此她便叫我恩公。她说她家人都被天罚协会的人屠杀了,无处可去,我怜悯她如你一样可怜的遭遇,便同意她跟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入世之后,天地茫茫,你向来谨小慎微,必然改换了姓名容貌,不知去何处寻你。只知道,你必要寻找尚缺失的四本复活秘籍。于是,我带着她,打听了复活秘籍的下落。”
“我们先去了天语世家林家,听说那里藏着一本复活秘籍,可是没想到,林家家主如此仔细,不仅家中守卫严密,并且每一本秘籍之上,都有着特有的封印,并且每个封印的解法都不相同。我本就不懂术法,金祈襄一个人,一次也只能解开一本秘籍的封印,否则,时间长了,林家的人便会寻着封印波动找来。为了防止被林家的人抓住行踪,于是我们决定一次便只偷出一本,期间虽然林家请了许多筝社的天罚来帮忙,不过金祈襄的辅助术法独一无二,我与她相辅相成,来往林家书库如入无人之境。这番长久的配合,我便也形成了习惯。”
“直到有一天,你来了,我知道,你也是林家请来守护秘籍的。当时金祈襄想像从前对付那些筝社天罚一样对付你们,被我拦下。她不解。从前,我是吝啬于对她谈起你的,可是既然找到了你,我立刻便想去与你相聚。可是,金祈襄却说,你仍然用假面孔与姓名,可见是在此筝社尚立足不稳,不如我们先躲在暗处,暗中助你在驭傀立足,再商量以后的事。”
“我细细想来,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既然已经找到了你,便随时都能与你相见,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耽误了你的计划,否则若是你功亏一篑,我如何面对你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与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