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安一手环抱着顾长卿的腰,下巴仍旧搁在顾长卿的左肩肩头,他的声音已经与少年时候不同,只有撒娇时候的语气让顾长卿想起了曾经作为伴读陪伴虞子安在深宫中的时光。
那时候他说是比虞子安要年长上四岁,但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家中父兄在北疆为国镇守边境,自己被独自一人送回京城。
京城之中,祖父祖母与母亲相继故去,唯一安慰过他的裴家哥哥也碍于陛下的忌惮无法与他常有往来。
年幼时的顾长卿就是在这般境况下收到先帝将他召为九皇子伴读的谕旨的。
而在他入宫之前,裴度曾独自找上门来,为他分析了陛下召他入宫为九皇子伴读的缘由——他们那位先帝,又要施恩于下又忌惮臣子不臣。
端的是思虑过深。
但不论陛下有怎样的思虑想法,也不是那时年仅十一岁的他所能抗拒的。
无论如何,他始终记着自己父兄的教诲——我顾家不朋不党,从来只忠于天子、忠于大胤,我儿此去京城虽不易,但勿忧。
因而他虽有彷徨,但心怀坦荡——其实先帝并不需要那般忌惮顾家,毕竟顾家从未想过站在哪位皇子身后搏一个从龙之功。
直到许久之后,顾长卿才想明白——先帝将他安排给九皇子伴读,忌惮的也未必就是顾家,还有他渐渐长成的诸位皇子们。
总之,对于那时的顾长卿而言,入宫伴读虽不是什么好差事,在理清利弊之后,他倒也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他知道九皇子在宫中不受宠,却也不知道初见时,堂堂皇子就能被一群太监围堵到墙角不敢反抗。
独自一人生长在吃人的深宫里,面对年幼的虞子安,他也忍不住地心软了下来。
只是最初相处时,但凡他皱一下眉头,这个小小的九皇子就能吓得噤声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