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游没有说话,他的手缓缓抬起,似乎想要去触碰脸上的绷带,但最终还是停在半空,僵持片刻,便又垂下。
“所以呢?”陆川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如水,却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气息,“你打算拦我?”
吕松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道:“陆川,他是「窃星之人」的帮手,你很清楚这一点。”
“然后?”陆川淡淡地看着他,“他跟我一起走出这里,会妨碍到你们什么?”
吕松死死盯着陆川,目光里带着审视,带着不解,带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你要庇护他?”
“这和你无关。”陆川语气依旧平静,却隐隐透着锋芒,“吕松,你知道你拦不住我。”
吕松呼吸一滞,拳头微微握紧。他的确拦不住陆川——整个守墓一族或许可以,但仅凭他自己,绝无可能。
“你……”他盯着陆川,目光愈发复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陆川微微一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
他缓缓推着轮椅继续向前,陆子游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小八与弥勒童子也没有再说话,气氛沉闷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吕松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他们的背影,手指微微颤抖,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他一直以来都是用自己的疯癫掩盖自己的行为,他明白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没意义。
可是……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还是要为之。”
“这是你教给我的道理。”
“既然你要战,那便战好了。”
“不用咄咄逼人。”
吕松一字字说出,身上的气息也攀升到了极点。
“战!”
小主,
“战!”
“战!!”
守墓一族的士兵们顿时高举着战矛,又狠狠落下,那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彻天地,杀意冲霄,整个谷口的气氛骤然变得肃杀无比。
陆川微微皱眉,他的手指依旧搭在轮椅扶手上,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杀意腾腾的士兵。轮椅的扶手上隐隐泛起一丝微光,掺杂着紫黑色,那是他掌控的因果之力被深渊之力沟通起来悄然流转的痕迹。
陆子游没有回头,依旧沉默着站在陆川身后,脸上缠绕的绷带微微晃动。小八舔了舔嘴唇,眼神戒备,而弥勒童子则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哎,真是麻烦啊。”
吕松的目光冰冷,身上的气息彻底爆发,他缓缓抬起手,示意所有士兵准备出手。
“呵,我有一种预感,这次既决高下,也分生死。就让我继续之前「真空教」没完成的一战吧。”
陆川微微皱眉,抬手阻止了吕松。
“等等,你之前跟我说过,再见面时会告诉我你的故事,你不会食言吧。”
吕松的动作一滞,盯着陆川的目光微微变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收回了手势,沉默了片刻,最终低声道:
“……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陆川平静地看着他,“你很少答应别人的事。”
吕松轻轻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边,似乎有一道白色身影正在前来。他眼神复杂地扫过陆川,又看了看陆子游,最终低声笑了笑:“看来,你还能多活两刻钟。”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思绪,目光有些飘远,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愿触及的过去。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疲惫,“你还记得疯人塔吗?”
“疯人塔?当然记得,子游模拟十八层地狱的铜柱地狱所建造的不完全刑罚所。”
“不过,我觉得叫铜柱坊更好。”陆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吕松,隐隐有些期待他将要说的话。
“不,我觉得还是疯人塔适合我,因为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吕松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看上去竟有几分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