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孙坚强再三挽留的吃饭邀请，方南雪和池经年一起往外走，这边是真的荒凉，要走出去老远才能拦到车。

池经年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憋了好半天总算是问出来了：“阿雪，先前你帮我垫付了律师费那些，又给阿月买了不少东西，你现在还能有钱吗？”

“啊？”方南雪闷着头在前面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阿年哥，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行，我也可以帮忙一起想办法，但是六四确实不行，孙家没有太多现金可以投进来，这里的地也不值钱。你投的是现钱，后面最重要的往外卖是你来，六四你太吃亏了。”

池经年：“嗯，其实这点我也知道，之所以先前没有和孙大叔聊这块儿，是因为我们都不觉得我们可以凑到这笔钱。他这里的生意一年下来的利润也没多少的。我经营广合的时候确实赚了一些，但是后面进去了以后，我母亲为了打探我的消息，被吴良行骗走了一大半。”

方南雪也知道池家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但是也没有想到差到这个程度了，忍不住挠挠头：“阿年哥，你先前的工厂是怎么开起来的？”

“吴良行出钱，我也出了，家里的地大部分在那个时候也都卖掉了，母亲为了支持我，确实没有留什么东西在手上。”池经年很愧疚，自己任性妄为的去和妹夫一起开了那个食品厂，结果把兄妹两都搭进去了，家里的钱大部分也几乎都在那个时候用掉了，后来自己赚的那些又被吴良行骗走，不然也不至于想要找别人合伙。

方南雪又想挠头，忍住了，最近有点头皮屑，再挠看起来就像下雪了，“阿年哥，如果你自己来做，我的意思是不要想着一开始就弄这么大，你能接受吗？你先前的机器都在，配方也都在你手上，工人应该也有一部分可以直接到嘉源来，如果你就在嘉源开一个比之前稍微小些的食品厂，你自己一个人干，你能行么？”

“阿雪，我之前的客户那边，我去解释过了，以后的合作还是可以继续，如果我的规模比之前的小太多，那么之前的客户就等于全部浪费了。”池经年和她解释为什么想要一开始就弄大一点，当然了，五六十个工人其实也不算少了，“不过没钱是事实，也是吴良行那边的厂房被警察贴了封条，不然我还可以想办法继续先用那边的。”

这就让人有些头疼了，这个时代也没有人专门做风投这些。两个人都是唉声叹气的，末了，池经年又补充了一句：“孙大叔最多可以拿出来两千块，那还是他把所有的家底都用上，还有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才凑够的，只怕里面还有孙爷爷的棺材本儿。”

“啊，这，好吧，我高估他们的经济状况了。”方南雪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年哥，你肯定不能回去卖房子，也不能去把你家剩下的那两个铺子给卖了，那是池伯母傍身的。”想了想又说，“如果你实在觉得想做这件事情，我可以支持你一些，但是条件是你和孙大叔的股份还得再让一步。孙大叔家里百分之十八，你这边百分之六十。”

“剩下的那些是你自己要对吗？”池经年有些好奇，“你不是要回美国吗？不过我记得有银行可以做跨海的业务，把分红从上海存进去到你美国的账户也可以。我想你应该以后都在那边生活了吧？”池经年几乎可以肯定，他觉得阿雪是不会留在这里的，以后应该也不会经常回来。

“不给我，股份协议书上写阿月，留给阿月傍身。”方南雪是真的想给池净月弄点东西傍身，但是从别的地方她也不放心，“剩下的一万五我这边可以给你想办法，但是股权必须给阿月百分之十二十。这样她以后不管想做什么，都能有一个足够的经济支持。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我另有打算。”

池经年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她们的感情已经深到可以跨越金钱了，又有些愧疚，自己的妹妹，别人却比他更关心。

方南雪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想岔了：“阿年哥，我和阿月都是女孩子，又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自然是关系更亲近些。虽然和你也是从小就认识，但是男女有别，所以我们肯定是会保持距离的。你其实对阿月已经很好了，便是血亲兄妹也就这样了。”

池经年嗯了一声，又问：“那你真有这么多钱吗？”

“勉强能够凑够，但是凑完以后我就成穷光蛋了，我得立刻回美国去工作。”方南雪好久都没有这么穷的感觉了，“到时候我就不能再留在这边看顾阿月了，可她知道家里没钱不会愿意问家里要，我给她存的那点儿我估计她也不舍得用，诊所那边又要半年后才会有薪水。”

池经年明白了她说的意思，自己的妹妹自己也了解，没钱了只会压缩自己，不会和他说。而且方南雪出这么多钱，也是为了帮自己家。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觉得妹妹有实打实的收入在手上更好，不由得有些感激：“阿雪妹妹，多谢你了。我今天和你去看看妹妹，然后我再重新回来找孙大叔谈谈。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我看看就先找点别的事情做着吧，我也不是非要开这个厂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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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雪点头：“嗯，好。这个事儿不急，反正我这一两天肯定是不会走的。阿月那边，先不用告诉她。如果你和孙大叔都同意这件事情，到时候直接让她签合同就行，等她问的时候，你就说是你给她的。”

池经年答应下来，觉得也算看到了希望了，然后又问方南雪其他的问题；“你觉得孙有容人怎么样？”

“啊？孙有容？挺可爱的。”方南雪想起来刚刚在里面看到的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只觉得这两个人多少有些意思，“你们才认识几天啊？这是一见钟情了？”

池经年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其实之前就见过，孙大叔是一心想把事情做好的，以前偷摸的去上海周边的各个食品厂附近看过情况。广合那边他们也去看过。老沈头养的狗当时追着孙有容跑了二里地，还是我帮她拦住的。”

方南雪脑补着一个孙有容被狗追着一边哭一边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唔，所以，你们这次在这里遇到，就互相有了些好感？”

“咳，她挺照顾我的，还把我衣服抢去洗了。”池经年不敢看朋友，“我觉得她也挺好，家里的活儿没问题，厂里的活儿也能干。”

好嘛，池经年春心萌动了，不过方南雪也只为他高兴，但是也不得不提醒他；“阿年哥，你要是和孙有容真的在一块儿，那你还能保证厂里的经营权不？这个你要想好啊，可不能因为爱情影响事业啊。”

池经年：“不会，孙大叔只有这一个女儿，他们家很多时候是孙有容说了算。”

“啊好吧，那你和孙大叔赶紧商量商量吧，如果你们都愿意，一个星期内给我回复。如果一个星期左右你们没有给我回复，那就当我没来过。”方南雪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