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拉扯上周围伤口,挤开手术刀的同时还喷出两注鲜血。不论是高度还是颜色都在告诉卡维,伊格纳茨的刀刃肯定切到了动脉。
瞬间房间里乱做一团。
围在最外圈的内科医生们纷纷后撤,生怕鲜血沾上自己干净鲜亮的礼服。
站在床头的贝格特被强大的力量震开,但之前的经验告诉他必须第一时间控制住病人,所以又赶忙上前压住了拉斯洛的肩膀和脑袋:“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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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纳茨离伤口最近,肯定首当其冲,眼睛鼻子上全是血,只能暂时退了出去:“我看不见了,快给我块布。”
身后的纳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条件反射下递去了自己的手帕。但当她从人缝间看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眼泪水又哗哗地掉了下来。要不是法托拉德在身边强拉着她,说不定会立刻扑上去大哭一场。
整个房间里,唯一保持住镇定并且想到补救办法的只有卡维。
他两眼一直看着伤口,避开了血注,也马上想到了出血的位置【6】。在其他人还在慌乱的时候,他已经用枕巾压住了整片伤口:“老师,肯定碰到动脉了,需要尽快结扎!”
伊格纳茨擦着脸,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外科器械箱:“针线......针线......找到了!”
“老师,再给我一把鸦喙钳。”
“钳子......给!”伊格纳茨抹干净血迹,丢掉了手帕,“你刚才看到出血位置了?”
“嗯,应该就在切口的最下端,估计是供应甲状腺的动脉。”
卡维接过钳子,一边无视着拉斯洛的喊叫,小心擦拭着伤口,一边靠新冒出来的鲜血尝试准确定位出血的区域。
19世纪的针头和丝线都不够纤细,肯定没办法好好处理这根动脉。卡维只能用鸦喙钳眉毛头发一把抓,索性用周围残留的筋膜包裹住破口,做一次性结扎。
“运气不错,破口堵住了。”
鸦喙钳的夹持力度很低,卡维生怕滑脱只能慢慢抬起一个角度,放出一部分空间供伊格纳茨做结扎:“老师,只要缝合住这块组织应该就能彻底止血。”
话音徐徐落下,然而嘈杂的空间里并没有传来伊格纳茨的回应。
“老师?”
卡维收回注意力,抬头看向床沿对面,本该站在那儿听自己指挥的伊格纳茨正捂着额头摇摇欲坠:“老师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晕......”
伊格纳茨可不只是单纯的头晕,脸颊边还有数不清的细小冷汗,礼服里的衬衣早就湿透了。
这些都指向一个常见情况:低血糖。
“老师晚宴上没怎么吃东西?”
“额,一直在和拉斯洛先生聊天。”
“累了一整天,看来体力跟不上了。”卡维用了个比较接地气的说法替代了“酒后低血糖”【7】,然后开口建议道,“老师要不先休息一下,接下去我来完成吧。”
“不用,我没事,而且你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伊格纳茨还在勉强,用袖子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提着针线就要做缝合。
卡维没办法,自己只是学徒,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出糗。如果没经过他的首肯去擅自夺权,都不用伊格纳茨自己出面,那些极其看重上下级关系的内科医生们反而会第一个站出来声讨这个忤逆的年轻人。
不过世事无绝对,过分保守不可取,风险也与收益并存。卡维还是保留了铤而走险的选项,如果拉斯洛情况进一步恶化,他就可能选择夺权。
卡维趁着机会稍稍瞟了拉斯洛一眼。
这位大富豪和普通平民不同,平时吃的都是富含营养的东西,也乐于锻炼,身体确实非常不错。从出现喉头水肿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分钟,缺氧还没有到积重难返的地步,他也依然保持了一部分意识。
还好,还有时间。
卡维扶着鸦喙钳,准备再给“恩师”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