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铁水发出“嘶嘶”声流向浇注口。一时间烟雾弥漫。让夸克猛烈的咳嗽起来,捂着脸逃了出来。
李洛由相比之下要好得多。自从要承揽铸炮的买卖,他就经常到铸造场去看工人们如何造炮。所以这会还忍得住――他很想要看看着出了名的“澳洲大炮”是怎么造出来的。
就现在看起来,这澳洲人的铸炮也没有超出他的意料,还是做模具,浇注。当然他们的规模要大得多,用得工具和设备也多,干起活来比佛山的工人要快得多。
但是他在下一个车间马上发现了不同之处――铸造好的炮胚居然是实心的!这如何用?只见工人用一部吊车吊起炮胚送到一个个火热的烘炉中加热,待到一定时候又把炮胚吊起来,红热的炮胚被小心翼翼的吊装上一台铁滑车,夹在一对巨大的铁具之间,然后这个夹子转动了九十度。工人们把车子推到了一台大型的落锤机器前。
在蒸汽的弥漫中,李洛由看着那巨大的铁锤从架子顶部滑下来,狠狠的捶打着红热的炮胚,工人们cāo作着铁夹子,乘着铁锤被重新提起的间歇转动着炮胚,让铁锤逐尺逐尺的锤击着。红sè的火花在巨大的锤击声中不断地爆裂出来。坚硬的铁快在锤击下象面团一样被改变着形状,巨大的震动声和热量让一行人几乎无法在旁边多待一分钟。李洛由看了一小会已经汗湿重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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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气味,浓烈烟尘,巨大的噪音和机器表现出来的强大的力,不管是李洛由还是夸克都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夸克见过的最大场面是英国的呢绒织布场和造船厂,但是与这里相比简直就是安静的花园了。
穿着被烟尘和汗水染成黑sè的衣服的工匠们在这烟尘和噪音中工作着,cāo纵着巨大的机器,他们奔走着呼喊着,十几个人一起用力推动某样机器,他们筋肉突起,一个个显得孔武有力。李洛由不禁毛骨悚然。这好象魔鬼的军械库,地狱的锻冶场!
一种恐惧浸染了他的内心。他觉得自己正在失去自制力――上帝,难道我的灵魂要在这里迷失吗?他暗暗的祈祷着,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却不让他离开。他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这是一种力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见过驾驭过的力量。有一扇门忽然向他打开了,他情不自禁的想看个清楚。
锻造完成的炮胚被装在铁滑车上送走了。李洛由在下一个车间又看到了它们,他想在也该不是刚才锻打过得,因为车间里还堆着好些炮胚。这里装着许多黑sè的机器,底座是石头的,工场的屋顶上,是飞速转动的一根一根的铁轴,许多皮带从轴上延伸下来,飞速的转动着,带动着许多铁轮在转动。
被捶打过的钢铁铸块被装在一个个巨大的铁床上,以一个倾斜的角度缓缓的前进,仔细看的话,他发现炮胚是在快速的旋转着向一个刀具摸样的东西凑上去,一缕缕铁屑连续不断地从炮身上飞出来。与此同时炮身上不断的淋下气味难闻的油,似乎是从刀子上流下来得。
很快,原先经过捶打斑驳不平的炮胚就变成青光闪闪的光滑表面了。
李洛由顿时呆如木鸡。“削铁如泥”是个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见过能削铁如泥的ri本刀剑,但那是最好的百炼钢造得,花得功夫不计其数,在ri本也是宝刀之类。澳洲人居然用这样的宝刀切削大炮!
下一个场面他更加震惊,炮胚被固定在一个架子上,一把多棱的钢刀飞速的旋转着,在实心的炮胚中间旋转着,铁屑不断的被刀头带出来,还混杂着黑sè的污水。一股烧热的铁器混着油脂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原来这炮膛是用刀子钻出来的,澳洲人的刀好厉害!李洛由想,这不是木头,是大铁块!铁碰铁最多是出个缺口,怎么还能挖出洞来?
最后,他终于看到了成品,大小不一的炮管青光闪闪,被装在铁滑车的铁架上。李洛由暗暗算了下,光这个铸造工场里,同时就在造五十门以上的大炮!要在佛山,工人原料全部够用也得造上五六个月的――光一个浇注的泥模干燥就得等上一个月。
“真是叹为观止!”李洛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难怪大家都说澳洲人火器天下无双!这样造出来的大炮,哪里是几个铁匠化铁锭浇铁水能比得!”
夸克也点头:“李掌柜,这炮厂比英国――欧洲最好的炮厂都要好上一百倍!”他贪婪的吸了口气,“要是他们把产能全开的话,征服全中国也不是难事!”
“还能扩大生产?”李洛由大吃一惊。
“你没看到许多机器没有开动吗?”夸克说,“要是全部开启……”他摇头,“李大掌柜,你托我办炮厂的事情我看就不必了。”
李洛由不知道他已经和穿越众谈妥了贩卖奴隶的事宜,有了更快更容易的赚钱渠道,对搞铸造厂的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正好就此推脱。李洛由还以为他是处于至诚,不由的点点头道:“只是这国之利器,人家未必肯卖。”
刘三见他们有些失魂落魄赶紧请他们到兵工厂的办公室休息,先送来热毛巾,又派人送来冰镇格瓦斯。两人惊魂稍定,李洛由马上有了一堆问题要问他;为什么铸炮的时候不铸成空心的而非要铸成实心再钻出来?什么样的刀子居然能切削铁器?为什么要把炮身捶打?
刘三对他的所有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李洛由以为他存心要保密,只好不再追问,其实刘三不是学工出身,倒并非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