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标话音未落,许廷发立刻喝道:“拖下去,斩了!”
左右亲兵当即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孙天标拉到船头,一刀斩下人头。将血淋淋的人头呈上。
“挂在桅杆上!”许廷发大声道,“谁敢临阵脱逃,就是这个下场!”
众军顿时股栗,一面大声喊杀一面将船上的火器朝着二沙尾方向的乱放,什么二龙出水、一窝蜂、火鸽子,不管射程够不够,一股脑的射了出去,倒是蔚为壮观。没打到髡贼不说,倒把从火船上跳水逃生的水手误伤了不少。
“你个扑街……看清楚再打……”一个平白无故挨了一支火箭的水勇咒骂了一声,沉了下去。
“注意!敌舰距离430米。实心弹一发装填!”特务艇上的枪炮官们一面观察一面大声的吆喝。
许廷发率领水师的最后总特攻持续到半夜,整个河面上火光熊熊,枪炮声、惨叫声,咒骂声和呼救声充斥着夜空。随着夜色愈来愈沉,起火的船只也越来越多。终于,明军最后的反攻也宣告破产。许廷发仅以身免,带着亲兵泅水上岸逃走。陈谦带着自己的坐船一口气逃进了西江。参加反攻的40条战船除4艘在战斗中逃走之外全部损失。天色微明的时候,满脸疲惫的乐琳等人只见到满河漂浮的尸体和残破的船骸,船只残骸上还袅袅的冒着青烟。
特遣队在这场夜战中损失了5艘舢板和1艘长龙。一艘蒸汽大发艇被炮弹命中锅炉,引起爆炸,致使2名水兵死亡,大发艇重创。这是海军最严重的损失。除此之外有若干船只中弹,但不影响战斗。全部是伤亡数字是死3人,伤14人。明军的损失数字他们无法统计,黑夜里抓到的俘虏很少,很多人趁着夜色泅水上岸逃走了。不过仅战后附近村民从水面上打捞起来的尸体就有五六百具。
西历1630年11月3日,白鹅潭上的薄雾刚刚散去,澳宋伏波军珠江特遣舰队驶入了白鹅潭。
铁链哗啦啦的响着,一只只铁锚从船上投入白鹅潭的碧波之中。船上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广州城。
广州城门紧闭――许廷发的反攻失败的消息早就由溃兵带回了广州。原本一早就要打开的城门,破天荒的没有开。
广州知府余葆存正在城墙上观望,见到舰队驶来,赶紧下了城墙,上了轿子。
“快!去巡抚衙门!”
李逢觉此时是彻底的无计可施。许廷发的反攻失败了,连他人到了哪里他都不知道。沿途的炮台无一奏效。花重金招募的五千水勇连死带跑,只剩下不到二千人。而原本他寄予厚望的佛郎机人,根本没有出动战舰截断髡贼后路的意思。按照李洛由传回来的书信,佛郎机人似乎确切的掌握了高舜钦要求封关乃至驱逐他们的消息,不要说“借兵助战”,没有趁火打劫已经是费了他李洛由很大的功夫了。
信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暗示的意思非常明显:要他赶快和髡贼议和,免得遭到更大的打击。
议和,议和,李逢节半是沮丧,半是恼怒。他原本就是想行款议和的,奈何当时打错了算盘,指望着能够稍稍挽回一点面子再和澳洲人接触,如今不但没有面子,连里子都快掉光了。现在髡贼的舰队就停泊在白鹅潭,随时随地准备来个炮击广州――让他顿时进退维谷。
议和,免不了要遭遇到很多人的攻击,特别是高舜钦,此人对一切海外人士全报以极大的敌意。天知道他会向朝廷怎么弹劾。
要是开战,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髡贼没打下广州,这一轮折腾下来丢官罢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万一髡贼破城,自己连性命都要不保。
想到这里他不觉眉头紧皱。长吁短叹了起来。
何诚宗小声道:“大人,现今只有速速行款,让髡贼的水师退出白鹅潭。日子久了,就没法交代了!”
“如今就没法交代了!”李逢节发牢骚的说道。
“大人,眼下总还能有个说法应付。万一这髡贼再在广州城外大打出手,恐怕就真得没有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