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又得给人给东西啦。”邬德看着这份方案,“居然还指明要几百名年轻妇女当绕线工,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他想这么一来给工业口的配额又要增加了。轧钢厂的配套升级,光这个就又是一个无底洞。轧钢厂的设备即使是搞土法生产配套,不说技术难题,光钢铁水泥的消耗量就是巨额投入。
“咱们这是水多添米,米多加水啊。”他叹息着想,重工业就是个无底洞,只有投入,几乎看不到一点产出,偏偏工业体系少了它根本就运转不起来。
“王教谕、山长,这澳洲人的学校,确是有教无类,大有我等可取之处的――”
这日,黄秉坤又在茉莉轩撺掇刘大霖和王赐,让他们去和髡贼负责教育的胡清白等人去说项,好让县里的缙绅们去参观下芳草地学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么。”
黄秉坤这么积极的请刘大霖和王赐去与髡贼交涉,自然不是“心向大宋”,也不是像某些人猜度的那样,急急忙忙的要去赶着挤澳洲人的船--如今的局面,谁都知道这琼州府要变天了。闹不好,再过几年文主席要称孤道寡也难说。虽说澳洲人绝口不提“彼可取而代之”这类的话,但是在这临高县“革命老区”里,憋着劲想当从龙之臣的可着实不少。
要在过去,黄秉坤最怕别人误解自己阿附髡贼了,经常有意无意的表达“我乃大明士子,绝不与海外蛮夷同流合污”的精神,但是最近,他不再在公开场合竭力表白自己的政治倾向了。
过去他的这种“旗帜鲜明”的态度能够得到许多人的或明或暗的赞赏和认同,但是随着局势的变化,原本称赞他,认同他,附和他的人开始保持沉默,甚至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甚至有人开始话中有话的“劝告”他要谨言。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变化,倒不是澳洲人大搞文字狱,钳制舆论,而是眼下澳洲人在临高一日兴旺过一日,一股子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华劲,县里上到缙绅大户,下到了黎庶百姓,只要当初不是和土匪海盗勾搭过成了“专政对象”的,多多少少都得了这市场繁荣,社会稳定的好处。而且看这澳洲人的前程更是不可估量。相比之下,黄秉坤这种“气节”反而成了一种惹人讨厌的“不识时务”。他渐渐被人冷落也就不足为奇了。到如今,除了县学里的几个好友并王教谕、刘进士几个人之外,黄家二少爷已经少有人问津了。过去县内的“栋梁”――黄家寨,也变得可有可无一般。如今大家公认最早和澳洲人联姻、加入天地会的刘家寨的刘庄主是临高的第一号缙绅了。
黄秉坤想去芳草地既不是为了阿附髡贼,也不仅仅简简单单的去看看澳洲人是如何办学的。他另有目的:自从那天看到了朝廷败兵遗留下来堆积如山的盔甲旗帜,他就深知髡贼在几年内是不可能被赶走的了,于是便想出来让黄家子弟进入芳草地学习的办法。
在他看来,澳洲人所依仗的是他们的“术”――他可不承认澳洲人有什么“学”。澳洲人的“船坚炮利”、“淫技奇巧”,包括治理临高的种种作为都不过是“术”罢了――这伙人不通圣人之学,再高明的术和走兽飞禽之道也没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