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的种子迅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就连我也不例外。我们已经抛弃了所有的念头与战斗至死的荣耀,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往那道传送门的另一端,活下去!
荣誉?可去他的吧,我们不想成为魔鬼的口粮!不想在死后连灵魂都被他们所奴役!
我听到了奥兰苏斯的悲鸣,听到了哈鲁曼的愤怒呼喊,他们没有跟着我们一起逃跑,而是选择了和即将死去的天使站在一起,迎接最终的命运。
哈鲁曼痛斥我们是胆小鬼,说他永远都不会饶恕我们,哪怕是他死后化成炼狱的恶鬼也要让我们为自己的逃避行为付出代价。
他的话语就如同针一般刺入了我的后背,但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性了,在最后,我和所有其他幸存的人一起逃回到了埃尔托瑞尔,返回了我们的故乡。
并且,我最终砸碎了维持传送门的法阵,将我曾经的同伴、我的上司与挚友永远留在了地狱之中。”
“……”
吟游诗人没有说话,但他能感受到这只吸血鬼的情绪,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最后的背叛行为。詹德·日星,他那颗不会跳动的心脏千疮百孔,每当他因懊悔而抽泣的时候,心灵匕首都会在这颗心脏上狠狠划下一刀。
“埃尔托瑞尔把我们这些幸存者当做归来的英雄一般对待,尊敬地称呼我们为地狱骑手,说我们是踏平了地狱魔鬼的铁蹄,是人民的守护者。
但所有人心里都知道,真正被踏平的是我们。我们的懦弱使我们抛下了自己的同伴,却换来了本不属于我们的赞美声。
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在每一个黑夜之中,我都会看到扎瑞尔死去前的场景,耳中都会出现哈鲁曼的愤怒吼叫。
我更有愧于接受凯旋归来的荣耀,呸!我只觉得自己的样子丑陋不堪!于是,我退出了地狱骑手,想要独自承受永恒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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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是失败了,没有人能够让我原谅自己,在最后的最后,我选择了走向死亡这条道路。
并且,我衷心地向洛山达祈祷,希望祂能原谅我的罪过,让我的灵魂得到洗礼。我走进了初升的太阳之中,一个吸血鬼,选择了拥抱晨曦之主的光辉,直至将我烧成灰烬。”
“但我猜洛山达没有原谅你,否则你的灵魂现在应该在极乐国度成为祂的侍从,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被串刺在一棵树上。”
吟游诗人终于了解了故事的全貌,但他还有个问题。
“那么,告诉我,可怜的吸血鬼猎人。为什么你的灵魂会被抛下巴托九狱?是谁让你在这里受到无尽残忍的刑罚?”
“哈鲁曼…是哈鲁曼!我的挚友,被我背叛的同胞,他没有在圣战的最后与天使一同死去。
扎瑞尔虽然已经战死了,但九狱君主复活了祂的神魂,把祂变成了一只大魔鬼,任由扭曲黑暗的复仇之心支配了祂,不,现在是她。
现在的扎瑞尔,早就不是那个勇敢的天使。她的心中只剩下对于毁灭恶魔的渴望,对于背叛自己的埃尔托瑞尔人的复仇!
而她的左膀右臂,哈鲁曼选择了继续追随并且服侍他的女主人,他同样无法原谅背叛了扎瑞尔的我等,便也堕落为了一只强大的魔鬼。
在他作为人类的圣武者死去的时候,恶毒的诅咒应验了,那些逃回了埃城的懦夫,在他们享尽虚伪的荣华富贵的一生之后,他们的灵魂被扯回了阿弗纳斯,与我一同串在这些铁树上忍受无尽折磨。”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座山丘是哈鲁曼惩罚背叛者的地方?那他本人现在该不会就在这里吧?”
吟游诗人一只手尝试安抚圣飞象,同时警惕打量着周围。
“已经来了!”
吸血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憎恨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忘记了曾经身为圣骑士的正义之心。我能感到铁树在发抖,我能听到他的脚步正在向我们靠近。他一定是知道有些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或者说他感知到了露露的气息。”
“我要怎么把你解放?砍断这棵铁树可以吗?”
“没有用的,这是哈鲁曼的憎恶具象化的产物,只有当他死去的时候,或者只有当他停止了愤怒,我和我的同胞们才能脱离这些刑架。
现在,我的半精灵同胞,快逃吧!他已经回来了,他不会乐意看到你在这里的。趁他还没有杀死你之前,快离开这里!”
“詹德·日星,你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你也向我证明了你的善良。所以,出于礼貌,我不会放弃你和这些可怜的亡魂。
柯瑞隆在上,祂会赐福祂的孩子,哪怕已经被血族玷污,你的本源依然来自祂的神血。祈祷吧,我和我的同伴会战胜哈鲁曼!”
“你根本就不明白,哈鲁曼已经比我所认识的那个圣骑士更加的强大,他获得了魔鬼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战胜他!求求你了,好心的半精灵,快逃吧!”
“……真像是你会说出的话,逃避者日星,你卑劣懦弱的性格简直刻进了骨子里。”
沉重沙哑的声音从山顶上响起,从滚滚的浓烟之中走出了一匹高大漆黑的梦魇战马Nightmare,它鬃毛、尾巴与四蹄都缭绕着火焰。这恐怖的坐骑口鼻中喷吐着地狱烈焰,火红的双眼透露出它怀有的恶意智慧,它曾是一只被撕下了双翼的堕落的飞马Pegasus,奥林匹亚林地的圣洁生物,但现在,它已经堕落为了魔鬼的仆从,无止境的憎恶充斥了它的头脑,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就在这头梦魇披挂的地狱鞍具上,身穿地狱合金打造的漆黑重甲骑士稳稳骑在它的背上。堕落的圣骑士哈鲁曼手持一柄燃火的巨剑,他的真实面容被头盔所遮挡,但哪怕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被愤怒与恨意所吞噬着。这是一位魇骑魔Narzugon,他生前是一位战功赫赫的武者,但他死后,却成了如此凄厉的模样。
充满憎恶的眼神穿透了头盔,看向了最粗大的铁树上受折磨的亡魂。那贯穿了詹德·晨星的枝杈再次开始生长,直接撕开了吸血鬼的胸膛,想要惩罚他过去的不忠。
吸血鬼则爆发出了比先前更加激烈的惨叫,扭曲、挣扎、抽搐,可还是逃不过残酷的刑罚。
“你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全貌,来自光芒照耀的世界的吟游诗人。那么,你会选择原谅这个可耻的背叛者吗?还是说,你会直接离去,不再打扰这片土地?”
“哈鲁曼,我明白你的愤怒,我也敬佩你的忠诚,我更理解你想要复仇的内心。
但是无论如何,你仍然选择了服侍一只魔鬼,任由扎瑞尔屠杀埃尔托瑞尔的生灵,这也是我看到的事实!”
“我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如果这就是你的立场,那我们无话可说。
吟游诗人,呼唤你的同胞,举起你的刺剑。我会公平地赐予你们所有人死亡,让你们回归冥河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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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说,堕落的圣骑士,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在吟游诗人的身旁,一个又一个手持武器和法杖的冒险者站了出来,他们早就在山坡之下听完了这个故事的全貌。但现在,他们即将面对一个更加棘手的存在。只有打败哈鲁曼,平息他的愤怒,才能真正解放这些灵魂。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确实做出了可耻的事情,但魔鬼的仆人无权定夺对他们死后灵魂的惩罚。
哈鲁曼,既然你不肯释放这些已经承受了足够久惩罚的人,那我们也会选择站在你的对面。”
克拉瑞恩左手持盾牌,右手魔刃直指山丘顶端。这是她成为圣武士后的第一战,也必定是艰苦的一战。
“很好,我敬佩你们的勇气,也会让你们死得不那么痛苦。”
哈鲁曼铁靴边的马刺踢向梦魇侧腹,高大的战马嘶鸣着向冒险者们的方向发起了滚起熊熊烈火的战争践踏。它就如同一条赤红流星,划过山坡砸入冒险者们的队伍中。
维斯特拉的霜铭横挡,抵御了马蹄的踩踏,但哈鲁曼的巨剑也趁机向她挥来。这次巨力挥砍显然命中了,而且差点直接将大个子的狼女抛飞。
“共承负担!!!”
沃尔金几乎是带着咆哮执行了他的神术,一道保护联结连系在了野蛮人与她身旁的阿娜克伊丝身上,咒剑士立刻反应过来,接纳了神术的作用效果。
维斯特拉原本以为她的腰会直接断成两半,但看起来在团结领域牧师的加持下,剧力斩击产生的疼痛感明显被减弱。这头狼女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同样爆发出怒吼,进入了狂暴的亢奋之中。
冰霜长剑带着破风声向高头大马上的漆黑骑士刺去,被他的地狱合金盔甲弹开了。但是没有关系,野蛮人再一次发动了鲁莽的进攻,现在的她可以放心卸下所有的防御,专心于命中对手。
剑身上的寒意被马匹席卷的烈焰抵消,但斩击确实的命中了漆黑骑士,在他的盔甲上留下了明显的划痕。
“动如脱兔!”
与此同时,江逍遥转动手上的刻时剑,将“加速术”赋予了阿娜克伊丝。阿娜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可思议的轻盈,她身边的时间仿佛减缓了,对手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在她的眼里。
她也找出了更有效的进攻方向,
“飞蛾之神啊!将你的怒火降下,吞噬背叛了誓言的圣骑士吧!”
咒剑诅咒被刻印在哈鲁曼的灵魂上,就在他感受到内心的刺痛时,阿娜克伊丝的三次巨剑挥砍便迎接上来。魇骑魔的手腕因为尝试抵抗被震得酥麻,险些抓不住他的武器。
“多对一并不是什么正义之举,但如果讨伐的对象是背誓的堕落者,倒也不需要仁慈可言。”
克拉瑞恩挥出三相菱刺,趁着维斯特拉为她创造的破绽加入了这场讨伐。就在魔刃劈中了哈鲁曼板甲关节柔软的部分时,誓言引导着神圣光耀从武器之中迸发而出,灌入了哈鲁曼的魔鬼躯壳。
“以托姆之名,我会下达对你的判决。就像你对地狱骑手们施加的刑罚那样,违背骑士精神、与魔鬼同舞的你也必须受到责罚!”
“幼稚!太幼稚了!一个刚刚成为圣武者的小丫头,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我选择的道路!”
哈鲁曼怒吼着抖动缰绳,他身下的那匹高头大马立刻带着他从原地凭空消失,又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克拉瑞恩的头顶。
“该死,是以太跳跃,这头梦魇也能够跨越空间移动!”
还来不及做出行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马蹄踹飞了克拉瑞恩,让她失去控制撞向了詹德·晨星脚下的树根。
“费迪南多,我忠诚的仆人,你要记住,这些在地狱徘徊的骑手是根本不怕火焰的。
将我带给你的力量灌注入枪膛之中吧,让那个混蛋扎瑞尔的忠犬尝尝真正的地狱公主的愤怒。”
在佐伊的指点之下,游荡者抬起了他的那把来自威士忌小姐的赠礼,力场能量代替了这把枪原本应该射出的魔法子弹,向着梦魇战马袭去。
哈鲁曼巨剑横甩,挡下了其中的两发攻击,可仍有一颗魔能爆破弹击中了战马的下巴,让它陷入片刻惊恐。
“嗯,也许我也应该对那匹异界战马做点手脚。”
阿莱斯特在自己的所知法术中来回翻找着最佳答案,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珊娜菲亚已经趁机操纵起闪电能量向着堕落骑士与他的惊慌马儿射出。同时,牧师的曳光弹也甩了过来,将地狱马鞍上的几块碎片炸飞,并让圣火烫伤了梦魇的屁股。
“它会想要成捆的草饲料吗?还是说它想要一匹可以交配的小母马?哈哈,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吟游诗人的幻术再次巧妙施展,对于这帮智慧不算高的生物,“魅影之力”总是显得如此有用。梦魇终于从屁股上的灼伤缓过神来,这回它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一处异常陡峭的山巅,只要稍微跨错半步,它与它的主人就会一同滚下山丘,被那些钢铁树丛刺成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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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起来!”
哈鲁曼困惑于自己的马匹为什么突然裹足不前,他奋力地用马刺踢打梦魇的腹部,却只换来梦魇无助的嘶鸣声,它倔强地高高扬起自己的前腿,拒绝向前哪怕一步。
可是冒险者们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们一拥而上,将战马裸露的黑色腹部划开一道大口,呛人的硫磺味带着浓浓的烟尘从无法愈合的创口中翻滚出来。梦魇抛下它的主人,在无知之中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