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秦淮茹经常被贾张氏阴阳怪气,却打断牙齿和血吞,都是有原因的。
她最舍不得三个孩子。
她也在乎自己的名声。
她也担心,真要离开这个家,不得不回农村,会成为全村人的笑柄。
她更担心,哪怕带着一个孩子回农村,她也没办法养活。
种种原因和种种顾虑堆在一起,才让秦淮茹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贾张氏也有着贾张氏的顾虑。
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有顾虑的不光是她秦淮茹!
“哎!”
秦淮茹故意叹了口气,道:“妈,我是想要这个家的。就是吧……”
贾张氏才挤出一点笑容,就被秦淮茹那句吓人的“就是吧”给憋了回去。
她一脸僵硬的问道:“淮茹啊……是不是你回家的时候,亲家母给你说什么了?不能是要给你找人再嫁吧?”
秦淮茹原本就想用这个借口试探一二,眼见贾张氏主动提起,她乐得顺水推舟。
她故作惊讶的道:“妈,您怎么知道?”
骂人的话都涌到贾张氏的喉咙口了,她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别人她可以骂,秦淮茹的娘,这会儿她还真就骂不得。
贾张氏脸色难看的道:“这不明摆着吗?亲家母也真是的!淮茹,不是我拦着你,不让你往前走。我也是当寡妇过来的,这寡妇的苦,寡妇的难,我都一清二楚!可亲家母到底是在农村待久了,她能帮你找着什么好人家?”
秦淮茹眼睛动了动,轻声道:“妈,您这意思是要帮我张罗?”
贾张氏只顾着先把秦淮茹娘家那头给按下去,哪里有想这么多。
听秦淮茹这么一问,她有点坐蜡,却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含糊着道:“我是有那么点想法……可我到底是你婆婆,哪有当婆婆的给儿媳张罗找对象的?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秦淮茹忍着笑,叹着气附和道:“妈,您说的对!是没这个道理。那我娘家那头怎么办?我总得给个说法吧?我不能用这话去回娘家吧?”
贾张氏有些急眼,她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办法:“淮茹,你看这样行不行?亲家母要是问起,你就说,城里有人在帮你张罗,先拖上几天。实在拖不了,你就让傻柱陪你回去一趟,应付一下。反正他傻了吧唧的,也不在乎这个!”
“这可不成!”
秦淮茹听的都想翻白眼了,她道:“妈,傻柱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邋里邋遢的,还是个出名的懒汉。不是实在嫁不出去的城里姑娘,就没有能瞧得上他的。找他可糊弄不了我妈!”
贾张氏脸色有些尴尬,她讷讷道:“可咱院里,除了傻柱,也没有合适的呀!总不能,让小林帮忙吧?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帮咱这个忙。即便他愿意,亲家母也不能信啊!”
秦淮茹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知道,自己一个寡妇,还拉扯着三个孩子,是有点配不上林放。
可这话,它好说不好听。
秦淮茹也顾不上原本的算计了,她冷着一张脸,不想聊了,她道:“那我不管,这事儿您自个想辙。您要是有办法,我就回了娘家那边。您要是没办法,我也只能听娘家的安排!”
婆媳二人多少有点不欢而散。
两个人上了炕都没睡着,灯都关了,却一个个睁着眼睛盯着房梁,怔怔出神。
秦淮茹被贾张氏气到的那点子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
只是她想起今天的一幕幕,满心满谷都是林放,着实爱煞了他,兴奋的劲头一冲,也就没了困意。
女人是水,男人是泥。
一个家,还是得有个男人撑着,才能顶事。
以前秦淮茹不这样想,她以为自己咬牙撑过去几年,等棒梗长大了,也就好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秦淮茹还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要是搁在往日,娘家真有什么困难,秦淮茹哪怕是砸锅卖铁,能把钱凑出来,也没地方买粮食。
秦淮茹都不敢去想,自己要是弄不到粮食,娘家会是个什么下场。
幸亏有了林放这个依靠,爹娘才能撑过这场大难……
秦淮茹想着想着,不由得痴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的希望林放就在身边。
这样,她就能扑进他的怀里,像个小女人似的撒个娇,抱着他,一夜抵死缠绵。
而现在,她只能夹着被子想他,混混沌沌的睡去。
炕头的另一边,贾张氏翻来覆去的摊着煎饼。
翻一次身,就忍不住想要叹一口气。
贾东旭下葬的第二个月,贾张氏就劝过一次秦淮茹,想让她去上个环。
她其实也是想表明一个态度,只要秦淮茹还愿意要这个家,只要秦淮茹不张罗着再嫁,有些事,她这个当婆婆的,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只是这件事没办成,被秦淮茹掉着眼泪给怼了回去。
贾张氏也理解秦淮茹当时的态度。
换成是她是秦淮茹,她也不会给个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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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张氏也知道,秦淮茹是个有骨气的,也要脸。
可骨气和脸皮又不能当饭吃。
一年两年,贾张氏相信秦淮茹是能熬过去的。
可再往后呢?
秦淮茹是能挺个十年八年,还是二十年?
贾张氏自己就是打那时候过来的,她太了解一个寡妇有多难熬了。
身体上的煎熬,一个人还能想点办法。
心理上的煎熬,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