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笑每路过曲龙江,便难免再回盘龙宗一观。见那宗门内,杂草被尽数剔除,大殿、炼丹室……等诸多建筑,虽然残破,但也被打理干净,重新立起了匾额,变为了山匪的居住地。
原来,是曲龙江两岸山匪渐多,难免觉察盘龙宗遗址,他等无处可去,那一座座掩埋于深山之中,颇为雄伟的建筑,自便成了最佳落脚点。
久而久之,那盘龙宗,倒也算是“复活”了。李长笑深知山匪不值同情,此刻见故宗旧址,竟被这等人尽数占去,满地污浊恶臭,便也无了探幽的心思。
于是带着赵青,原路折返,山匪头子觉察二人踪迹,派人拦截,李长笑吹一口清风,山间所有山匪均是昏睡过去。这一口清风,可大有门道,可使人入梦,李长笑又夹杂几缕杀意,若是十恶不赦之徒,定会噩梦连连,最终死于梦中。若尚有悔改之心,且手中沾血不多,便有再醒来机会。但那梦亦会伴随一生之久。
李长笑如今的梦道,着实出神入化,妙用无穷,他曾经控制不住,总不小心窥得他人梦境。如今除非他人杀意太盛,且针对自己,否则他不会被动窥得。世间倒也亲近许多。当然,他若真想探人梦境,也不过一念而已。
重回曲龙江,一路沿船而下,不由大感世态之变迁。赵青此前,从未有此感觉,但自化为凡人,又同李长笑一同游玩,全心全意站在他的角度,去看待世间的万物时,便也有股寂寥之情,油然而生。
她见青山绿水依旧,但时世却已大变,曾经的盘龙宗,化为土匪聚集之所。又联想变法结束,人族未能求得生路,那不知又该有多少修士,因此而癫狂。
她总觉大势无可阻挡,便是那五位大乘也不行。唯一能做得,唯有顺势而为,而那大势洪流中,独有一朵浪花最特别,她便想多看看那朵浪花,可看到的,也多是无奈。
出了曲龙江,一路朝北去,又过了数月之久,两人游访名山不计其数,总觉天地比想象中的大,有时山连着水,有时水连着山,山中深处,又有藏得更深的山,水中深处,又藏着更深的水。
沿途虽不耗钱财,但李长笑总寻人,打听那香火之争,皇子皇女之争,赵青便想:“他回来看李山河,终究是凌天一皇子,对凌天国事有一二关注,却也正常。”便没过多留意。也常听他人聊起国事后,自己说上一二见解。
赵青的见解,常直指扼要,因她是河母,对凌天的民生,再是了解不过,她指出“十四座郡城”,告诉李长笑,李天余与李天霞非争这里不可,谁夺得多了,谁便能占据不败之地。
如她所言,战乱四起,李天霞、李天余果真欲争夺那十四座郡城,片刻之间,便有十一座郡城有主,其中六座郡城是李天霞的,五座郡城是李天余的。 深渊归途
要说李天霞、李天余两人,各有所长,李天霞智虑更远,李天余风范更高,本分庭抗礼才对。但李天霞却有一底牌,近日才渐显露,她竟安置培育百万之数的尸兵。
需知国之气运,需以凡人踏足疆土,才可真正收服。而那尸兵虽有“尸”字,却是不惧疼痛、严寒、高度纪律的庞大凡人军队。这军队一旦显现,便是摧枯拉朽之势。
且李天霞研制弓弩、穿甲弩等极多器械,随着底牌一一显露,李天余开始难以抵挡。而在这动荡的凌天中,李长笑、赵青做旁观者,游走凌天各地,若见人受伤,便会顺手医治、护送。因李长笑常身穿白衣,且身影虚幻,久而久之,便被取名为了“灾仙”,寓意是灾厄年度,凭空走来的仙人。
也是困苦之年,人们所期许的,救自己于苦厄中的仙人。至于身旁的赵青,竟也被别取一名,名叫“青瑶子”,说是她是灾仙首徒,陪他下山救世,因常穿一身青衣,脸戴半边面具,但见他神情依恋,却有举止有度,故各种猜想层出不穷。
两人听得这番称谓时,皆是哭笑不得。李长笑出手救人,常是顺手为之,但面对那大势洪流,他亦无可阻挡。且凌天皇朝终需有一位新主。
他便常在想:“一个凌天皇朝之势,我便插不入手,那天下之势,我更是尘埃罢了。”两人剩着最后一颗碎金,始终不曾去用,又这般,在这片苦厄的大地中,游走了三年。
说来也是无奈,两人本打算自在逍遥,领略人间风流。自来到凌天皇朝后,便成了悬壶济世的游医了。赵青本担忧那枚碎金,用出太快,两人便要分离,但渐渐发现,每次救人、治人之后,对方便会给予答谢。虽不是贵重礼物,但总归有用。一开始能满足温饱,后来渐渐有所余余,再后来,赵青的小钱袋,已经慢慢鼓当了起来。
又是一年,李天霞占领至关重要的八座郡城,而李天余仅占领六座,两者实力差距甚大,双方军队碰面,李天余几乎难以抵挡,只能避其锋芒,若再无应对之策,怕难逃落败下场。
李长笑与赵青商谈国事,李长笑道:“两人能力相差不大,皆早有图谋,不该如此悬殊。”赵青道:“那尸军是神算子的手笔。”她推测道:“神算子所在神算宗,一物换一物,李天霞曾帮过神算子,完成了交易,故定也从神算子手中,夺了一二好处。”
“如今看来,神算子应是传她尸军培育之法,李天霞早已暗中培育,此刻锋芒毕露。”
说起此事,倒与赵青、李长笑有关。当初为绞杀赵青,神算子算尽天机,请来尸魁宗、老剑翁,窃来慕琴师尊尸首、沙漠中铸就河母庙、备好平天罗盘……,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棋差一招。
神算宗事事算尽,但终有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