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张茉袖子遮脸,走了整整一路。李长笑后退半步,看她背影暗暗发笑。张茉也知道李长笑在笑她。心中一面生气,一面大觉窘迫。行至一处湖边,张茉跺了跺脚,转身到右侧,发出“呜呜”几声。意味不言而喻,生起了小孩子脾性,说“你别看我,我不给你看了。”于是一个人,还在嚼那糯米团子。
最后深感绝望,无奈动用修为。手指抵住下巴,武者的力量注入口中。裹挟着糯米团子,送入腹中。这才解决此次“危机”。
两人在镇上闲逛半日,购得各种生活用具,回到客栈,付了房钱,坐上马车离开了城镇。一人坐左,一人坐右。马车速度不快,由城镇驶入林间驿道。
山野间清风吹拂,夹杂树木草叶清香,以及淡淡水雾清凉,从皮肤划过,十分舒适。张茉背靠车厢,慢慢享受这一路程。虽与李长笑在一起,她大糗小糗不断,但总归是愉悦的。好似万事万物,都跃然活泼起来。微风是可以摸的,鸟雀鸣叫是悦耳的。便连路边小草,也翠绿得生机勃勃。
人间难得几回闻。张茉又想,人这一生,寿数终究有限,好多故人朋友,见得一面便少一面。心中淡淡忧伤。
李长笑每到一风景优美处,常会拍拍马背,叫它走得慢些,再慢些,如此一来,那路边的美景,他便能多看两眼,记在心中。
李长笑问起张茉之后打算。张茉十分迷茫,想起自己遭徒弟背叛,这半生传武,好似以失败居多。
张茉道:“我那些徒儿,倘若真能威胁到我,我反倒欣慰。可偏偏连我剑阵都难破。”心头五味杂陈,既有恨铁不成钢,也有被背叛的恼怒。
李长笑见她神情低落,便笑道:“走吧。”张茉道:“走去哪?”李长笑道:“我帮你把那些不孝子孙,全暴打一顿。你这师尊,要护你徒儿么?”张茉道:“一群逆徒,有甚么好护的。”李长笑道:“那不便成了。”
张茉道:“哼!那花白白擒抓我后,得意得很,我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她也尝尝我的滋味。”李长笑道:“她可没你这神功,关入封魔匣,非得发疯不可。”张茉道:“那是她的事。”腹黑一笑。与李长笑待得久了,渐也学到了几分精要。
于是两人报复江湖的行动,便即展开。第一站,自是拜花教的教主花白白。那日从圣教分坛逃回后,她休养月余,体内伤势均已恢复。
这日出关,教众女弟子罗列数排,齐声恭贺:“教主武功精进,一统江湖。”花白白以往听得此话,每每心中欢喜。顶尖武者中她最为年轻,心机最深,自觉一统江湖,不过迟早的事。
但历经此事,张茉口中一个核桃,险要她小命。已觉张茉如若不死,统一江湖这等壮举,怕是万万轮不到她。 血税
想到此处,花白白一怒,怒斥了众弟子一顿。她言语刻薄,一个一个骂去,众弟子敢怒不敢言。偏在这时,张茉突然踢开大门,闯了进来。手持封魔绳,如此一甩,便捆住花白白右手手腕。
花白白惊丢了三魂七魄,强提精神御敌,但心下已经暗暗叫苦,哀嚎:“吾命休矣,吾命休矣。”自觉无望。
两女争斗,初一交锋,花白白已呈败势。张茉手腕一抖,见那绳索宛若灵蛇,将花白白左右手手腕捆定。花白白失了双手,被她牵制来,牵制去。花白白自知不是对手,慌乱下责令手下教众救她,那知无一人敢伸出援手。花白白破口大骂,骂得甚是难听,拜花教众弟子反而齐想:“这教主喜怒无常,被抓去才好,不然定有我等罪受。”,更不愿出手。
张茉冷笑一声,右手一翻,从口袋中取出三枚麻核桃,噗噗噗三声精准卡在花白白嘴中。
旋即手一翻转,见那封魔绳宛若长鞭灵蛇,死死将花白白双手,双腿捆住,再扎入封魔针,套入封魔铁衣。这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一教之主,就这般被当众掳走。只留下一众茫然的教徒。
张茉道:“你这婆娘,与我也算有些渊源,我不杀你,但也叫你尝尝那滋味。”将花白白丢入封魔匣中,用力合上。一时心情舒畅,一直来,都是她受制于人,今日总算扬眉吐气,反去掣肘他人。
张茉斥道:“兀那车夫,瞧甚么瞧,还不老老实实赶路。”李长笑笑道:“你比她还霸道。她可没少我工钱。”张茉嗔道:“还要工钱,想得美,我不但不给你工钱,你还得帮我出力。那些逆徒,全交给你教训了。”
李长笑自知这层深意。张茉倘若出面,这欺师之罪,绝不是皮肉之苦,教训一顿,简简单单便能歇过。自古欺君、弑父、欺师,皆属头等大罪,你死我活,绝无干休余地,轻则废除武道修为,重则当场击毙。张茉一但露面,自是追究“欺师”大罪。如此一来,江湖中德高望重的武者,怕是要死伤近半。
张茉终究于心不忍,世间武道,还需他等传扬,这座她一砖一瓦,慢慢垒起的殿堂,她不愿因各人仇怨推塌。
但此仇不报,便又委屈了自己。心中万万不得劲,思前想后,自是李长笑出面最好。总让他看戏,这次非逼他出手不可。张茉心想:“逆徒们,为师再赐你们一笔机缘,日后好自为之罢。”觉得李长笑打过,便相当于自己也打过,此事就此歇过,不必再去追究。
李长笑也觉好笑,想自己堂堂合体修士,竟莫名其妙成了打手。他撸起袖子,应下了这份差事。但李长笑打人,想来痛完一时,再痛一世。缠绵不休,噩梦不止。
反倒确是他出手教训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