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抿唇,“当然。”
“有劳大人。”她笑的疏淡,“祝筝感激不尽。”
容衍的脸色越发沉,口中似乎还有话,但祝筝已经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他静静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是夜,容衍并没有歇在同房的小榻上。
晚上又下起了大雪,祝筝没办法睡着,半倚在床上,拥着被子望着窗外出神。
边几上搁着个凉掉的药碗,是傍晚的时候容衍端来的。
祝筝没有喝。
窗外飘满星星点点的白,洋洋洒洒落满天地。
这些日子她似乎把“容衍是谁”这个问题完全抛之脑后了。说到底,他是公仪休的亲教太傅,却从来不是她的谁。
救她一命,或许是举手之劳,或许是好生之德,或许是因为要弥补他那位好学生的杀孽,再或许是因为别的……
其实和她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即便公仪休伤的是别人,容衍大约也会同样的处置。
想到这儿,祝筝忽然觉得有些索然,胸口填满酸胀,传来一阵木木然的钝痛。
慢慢的,那股痛意越来越涨开,像被扯开的棉絮,迅速裹满了全身。
是因为没及时喝药吗?
祝筝咬住锦被试图缓解,痛感却越来越汹涌,头上冒出一层密密的汗珠,她忍不住蜷起身子,颤着手去端桌上的药碗。
枕头被她推落下榻,一并滚落出个圆圆的物件,一路滚到地上,发出清泠泠的响声。
在祝筝还未反应过来滚出的是什么的时候,手腕便被握住,一个颀长高大的黑影携着凉香覆了过来。
她浑身上下都是冷汗,骨髓里都冒着寒气,面前的人仿佛是世上唯一的热源,她手脚并用地攀住,像是在即将溺失在无尽深海之时,抱紧了一块浮木。
整个人全沉进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宛如抓到了一根稻草,却不知到底是期望能被救出苦海,还是与他一起沉进无尽的深渊。
祝筝的唇瓣都被自己咬出了血,两节手指伸过来,强硬地掰开了她的嘴角,接着伸进来卡住她的齿关,塞进来一颗圆圆的药丸。
淡淡的苦味蔓延,她下意识想合上牙关,嘴边的手却力气大的很,虎口死死卡着她的唇。
祝筝伸手去拽,那手却纹丝不动。她气急,再顾不得其他,狠狠咬了下去。
血顺着两人叠握的手腕流下,蜿蜒了一道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