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去取了针线盒子,在窗边坐下。
这是她第一次绣这样的东西,她想有始有终,将它绣完。
有些日子没拿针线,再拿起时,听箫苑中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那时候身边陪着她的人,一个是容衍,一个是姐姐。
因为要两头瞒着,她两边都有些小心,但也从来没觉得辛苦,私心盼望着日子越慢越好,哪怕永远停在那里也没关系。
也许暗中早有预料,当时已不敢道是寻常,实则果真是一段不复回的好时光。
人说绣线如心,心乱了针就乱,祝筝绣了拆,拆了绣,直到那块布上都是针孔。
一连好几日,祝筝都只是在窗边绣荷包,安静的不说半句话。
小轩窗前,芭蕉掩着桂花。
祝老夫人路过时,驻足看了一会儿,突然叹道,“四丫头也懂事了。”
桂嬷嬷跟在后面,“老夫人不就想让四小姐娴静些吗?”
“想是想…..”祝老夫人隔着窗户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可四丫头以前那样子,不论挨多少打,都会偷偷仰着小脸瞪我,骂不怂,打不服……倒是像极了铭哥儿小时候……”
祝老夫人仰头看天,“铭哥儿最放心不下这两个小女儿,如今都有了依处,黄泉相见时,不知道还会不会怨我。”
桂嬷嬷动了动唇,没来得及宽慰自家主子,又听见祝老夫人问,“聂家还没派人来过吗?”
桂嬷嬷摇头,“还没有。”
又过了十日。
在日也盼夜也盼,一片雾雨中,祖母的梦中情婿终于上了门。
带了一长溜礼官,和十来辆马车的定亲礼,招摇过市,排面给的很是丰足。
一番冗长的过礼后,终于到了饭桌上。
祝筝因为绣荷包睡的越发晚,白日里就恹恹的,全程像个旁观者一样木讷着配合,坐在饭桌上就开始打瞌睡。
聂如柯寒暄了一番,很快进入了正题,“钦天监选了几个日子,我挑了挑。”
“正月初一不错,虽然是年关,但辞旧迎新本就寓意深远,不知道老夫人和四小姐,意下如何?”
正月初一……
祝筝抬起了眼。
聂如柯正巧看她,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祝筝被他的小动作吓得瞌睡都飞走了。
这个聂如柯,本就知道她和容衍的事,挑这个日子,难道是故意的?
不对,容衍又不是到处闲聊的性子,他在成须山的事,聂如柯应该不知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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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是巧合吗?
因着想这个正月初一,祝筝接下来更是食不知味,怎么吃完的都不记得。
送客的时候,雨大了些,祖母送到门口,让祝筝再送一段,好让两个年轻人单独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