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小谢星眸一亮,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朗声道:“徐大哥,我觉得呀,这个故事虽然感人肺腑,荡气回肠,凄美引人。但是呢,其中有许多不合理之处。第一呢:经过这段时间我所经历的事情来看,神仙是很厉害强大的,否则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妄想成仙,所以说,织女是绝不可能只有一件仙衣,也绝不可能在仙衣被凡夫俗子的牛郎偷去后,就夺不回来。第二呢:在这个故事中,相传牛郎是一个诚实、勤劳、善良、朴实无华的青年,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做出听信会说话的怪牛,偷看仙女沐浴,窃仙女的仙衣,带有趁人之危之意地迫使织女嫁给他的种种与之品德、心境、行为相反的龌龊事,这岂不是前后相矛盾。第三呢:人人道神仙好,就连这世上已经拥有一切的不少皇帝也妄想成仙,由此可知神仙生活的美好与自在。那么,作为天上仙女的织女有什么理由留在这“贫者税多役繁,劳而食不果腹;贵者税寡役免,无劳而食丰奢侈;法暗律阴,官官相护,贵者逍遥自在,贫者含冤咽枉,控诉无门;风雨交侵,洪涝不时,丰歉由天,饥饱由官”的多苦寡乐的人世?难道是仙女嫌弃天上的日子太过安逸、太过安乐,所以腻了,烦了,想下人间去换换生活,体验体验一下另一番风味?还是那些书生想印证“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而特意编排改造出来,从而代代相传至今?”
徐卿玄聆听着小谢的精剖细析,最后,一脸赞赏的微笑道:“小谢,你的见解真是滴水不漏,入木三分,既有感性又有理智,不似世上那些惯于将思维紧固锁定在一点一线上的男女。诚如你所说的,世人多半是喜逸厌劳,好贵恶贫,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下,身不由己的形势下,才向艰难冲刺,才向困灾挑战。这世上不少美好的传说与故事都不同程度的寄托着广大劳苦大众对世外桃源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小谢听着,一脸会意地连连点头。最后,小谢又问道:“徐大哥,你说这世上真有能够发自内心安贫乐苦的人吗?”
徐卿玄温道:“小谢,这世上能够如你所说的人,在我看来,大致这么几类。”
小谢一脸求知地道:“哦,哪几类?”
徐卿玄温道:“第一种人:是先享乐,在厌乐腻富时,思欲清俭换新。常言道“淡泊之守,须从浓艳场中试来;思出世而无染者,必先谙及世中之滋味,否则无以持空寂之苦趣。其意是说:一个人要想真真正正的安于贫寒,一心甘守清苦,不为名动,不为财诱,必先是在享尽荣华富贵,享尽声色美味,饱偿世间的酸、甜、苦、辣,身有所感,心有所悟,才能真正意义上,才能有资格说安贫乐苦,浓淡不欣,甘苦不厌。第二种人:就是天生知晓“麦饭菜羹淡滋味,停箸处齿颊犹香;木床石枕冷家风,拥衾时梦魂亦爽;知晓“寻常家饭,素位风光,才是安乐的窝巢”之理。这种人不必经历第一种人的身心经历过程,就已经发自内心,实实在在的安贫乐苦。当然了,无论是先享乐后枕苦,还是天生的厌富喜贫,恶奢安俭,首先都是要能够填饱肚子,生存有保障。毕竟君子之道,贤圣之教,名言警句也只能只修身谨行,却填不了肚肠,充不了饥饿。正如之前我们在卫辉府胙城县,我所说的“一个人在面临饥饿死亡时,一个馒头的作用远大于正义、法理。”
小谢凝神倾听着,边思索,边频频点头。
此时,西边天际的暗淡钩月已经越来越暗,夜色越来越沉,朔风肆虐着空然枯寂的春晖村。
徐卿玄望着神情疲惫的小谢,温道:“小谢,已是寅虎六刻了,快去睡觉吧。”
小谢听此,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精神一振,望着徐卿玄,微笑道:“徐大哥,那你说我是属于你所说的哪一类人?”
徐卿玄星目含情地望着小谢,微笑道:“小谢,你当然是天生的安贫乐苦,淡泊纯良。”
小谢听后,嫣然一笑。
二人起身,在月暗星稀中各自回房。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谢苦练仙术、剑法。仙术可以随心所欲的无形化为有形,甚至学会了身外身之术,移形换影。剑法则是“和缓中锐风,具温柔之气,灵则通神,玄能入妙;如虎如龙,变幻莫测,转展无穷”。甚至因为达到“飞来飞去,无影无踪,作云作雨”的境界,居然可以驾驭徐卿玄的祥云,进行短距离的腾云驾雾。面对这取得的一系列成功,小谢依旧是“水流而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不骄不躁,不伐不夸。气质也逐渐变得出尘绝俗,清逸飘然,但在面对徐卿玄时,还是那么的调皮、活泼、娇嗔、可爱。
一月十七日清晨,二人依旧如往日在柴房的门口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