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重建好的房屋被不舍地抛弃,随后在无人的时刻被毁坏为废墟;不便携带的武器装备被遗弃,少一点自保能力才能多一分逃离的可能,尽管,在现在,那点自保能力早已不值一提;甚至,连囤积应急的干粮都被放弃,只为了能得到当下那一丝活命的可能。
过去辛苦建立起的一切在活着这件事面前显得那般渺小,过往建立起的远望就此终结。撤退者们只能尽最大可能去搜救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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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撤退的途中,孟章和吴馨无意间在一座已经被摧毁的保育区里见到了一副半毁的棋牌、一柄步枪以及两具尸骸。过去士兵与拾荒者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回响,“下次一定!两个人一起”……
上官溪麻木地拖着一位重伤的幸存者前行。运输机中夺回的还能用的资源都用在修复解构体上了,她的机体虽然也进行过修复,但是全身的机能早已在先行的战斗中损耗接近枯竭,这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也无法改善的事实。而现在,上官溪仍旧逼迫着自己不断前进。
每前进一步,机体都在经历再一次的压迫,疼痛感自神经从脚底传遍全身,隐隐还能听见机体内部传来的异常声音,但这些全然无法阻挡她的下一步前进。
“第二十五个……”
在安顿好黎玥等人后,上官溪便再次返回救援的一线。前进迫使机体产生的刺痛,让上官溪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第二十五次,这急救并搬运伤者的行动重复了二十五个来回。
“我…可以……喝口水吗?”
幸存者用虚弱的语气诉说着是最后的哀求,这样的声音在上官溪听来便是不容拒绝的。所以听到后,她赶忙带着幸存者前往废墟中仅剩的几个供水点。
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泉水早已浑浊不堪,染上了血的鲜红,演变成漆黑而浑浊的模样。肩上的幸存者直到停止呼吸也没有喝上一口故土的泉水,甚至还未向上官溪表达最后的感谢和祝福。
上一秒还在交流的彼此,在下一秒就迎来了生死相隔,眨眼之间,一条生命就在上官溪身旁悄然逝去。那份眼神在失去光芒前还在表达着感谢,却又仿佛在拷问着这位医生……
所有力所能及的急救都已经被上官溪用上,却仍旧无力回应这份感激的眼神,无法从死亡的阴影下夺回这条生命。
“………”上官溪紧咬牙关,自入伍成为医疗兵以来,她一直与死亡和别离为伴,上官溪本该对无法拯救所有人的事实感到习惯。
但遗憾的是,她至今还记得每一个出现在阵亡名单上的姓名,还记得每一位逝去生命的绝望,记得他们或感激或痛苦的眼神。无情降世的死亡,上官溪永远无法做到对它习以为常。
来不及为逝去者哀悼,上官溪又立刻机械般的前往下一处地点。伤者无法等待,至少不能再错过下一个了。
只要斯科瑞仍旧在,那么悲伤痛苦便始终无法成为让人们驻足的原因。但,又如何为这样充斥着别离死生的奔波、如何为这绝望而无止境的轮回画上句号?
倘若死亡才是应对的良药,人们又为何而挣扎……
尖锐的机械组件将上官溪双手的人造皮肤磨坏,露出了机械骨骼,长久搬运伤员,上官溪的双手早已迸出阵阵电火花。
终于,又一块残骸被挪开,上官溪颤抖着为那些被掩埋在残骸之下的伤员拂去灰尘和血迹。在尘土散尽后,一位娇小的解构体出现在上官溪眼中,原本和她一样的洁白如雪的头发早已被战火熏黑,沾染上黏稠的循环液和血液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