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赵西平是他外公。
已经化作了灰,问题不大。
那接下来,为了保住他的秘密,只需要把这个人灰飞烟灭就可以了。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和他文烦了无关!
嘭!
挥出一拳,目光不移。
波叔脖子向右一转,绷带脱落,一道血痕从额角滑落。
“打的好!”
神经病吧?
文竹一愣,波叔也没有叫疼,接着,不知为何,又是一拳。
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如期而至。
左脸右脸,一抡又一抡。
没有停下。
没人阻止。
只有砰砰的骨节碰撞声,此起彼伏。
自始至终,他的表情平静的可怕,眼眸深处没有任何动摇,只有那呼之欲出的愤怒,那了然于胸的暴火。
因为他居然知道了他本该带到坟墓里去的秘密!
还敢大声地说出来!
擦咧!
更何况,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知道我穿越的事儿,八九不离十这个世界也有其他穿越者?
那咋办?
一个个找出来,组建一个穿越者俱乐部吗?
才怪!
脑袋里天人打架间,文竹下手开始乱了轻重,不知不觉殴打成了暴打。
“不阻止他吗?”
站在身后的拜尔,看到监控中文竹一如既往的疯狗之姿态,心中已经唱起了凉凉,吸烟吐了口气,看向芙蕾。
“不用。”
良久,她平淡的说,“就让他发泄一会儿吧。”
打了不知道多久,波叔半只眼睛都肿的看不见,他才吐出口血,血液很快也在地上沙化了,他说:
“对,就是这样!”
漆黑的眼瞳之中充盈着纯粹的黑暗。
近在咫尺。
忘乎所以。
欣赏着眼前的男孩在发泄着他理所当然的怒火。
而文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愤怒,只是身体快一步脑子做出了反应,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将足够做他爹都嫌大的男人摁在墙上暴打好几顿了。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甚至微微颔首,然后又摇头。
但平静的脸上,滑下了一道泪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啊咧?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
又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呢?
浓郁到化不开的怒火积蓄在胸腔内,从本源深处激发,催促着他的拳头加重力道,一点一点地令冲动涌上心头从而占据大脑。
明明穿越到此,躺在大街上,饿到吃不起饭,捡到一块钱都会被身旁的流浪汉以为是抢地盘的敌方而打到遍体鳞伤,他都能坚强地站起来和他们抢钱。
就为了一块钱。
日子苦到揭不开锅,无人记得他,无人理睬他,他都能看着天空和小鸟,傻笑嘻嘻一整天。
再怎么大的苦难。
再怎么有容乃大的悲伤面前,他都没有哭过,都没有丧过,摆烂的次数越多,就地爬起的次数也更多。
因为他时刻告诫自己,生活就像在虐狗,他是狗,直到哪天脱离了咆哮的泥潭,他就能抬头挺胸,重新做人。
他曾经没有倚靠,所以才顽强地跟条狗比烂,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尊严。
而现在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烦闷,就好像千斤重的巨石压着,好闷!好闷!
这一切的美好,都建立在上一辈子的囧事无人知晓,上一辈子的凄惨无人问津,他才能偷着乐呵,然后重新开始。
他本以为在掀馆而起后,勇敢牛牛不怕困难,那都是建立在他认为这场穿越是一场偶然的基础上。
因为是偶然,他可以一遍又一遍地欺骗自己不过天生倒霉,被天唾弃,他没的选,是天帮他选了。
所以才会活的像条丧家犬一样,是注定的,无需悲伤,好好活着就是对老天最大的鄙视,最大的逆天!
只是现在,这点美好都幻灭了。
此刻,有人告诉了他这场穿越是人为……
“为什么?”
刻印在内心深处的愤怒,一瞬间迸发而出,化作无形的蛮力,一拳又一拳地挥击在波叔的脸上。
直到凹瘪,直到肿成山谷。
他才停了下来。
五个骨节红彤彤的。
手太疼了。
他得先学会爱惜自己。
波叔贴着墙壁,就像枯萎的叶一样,滑落下来,和文竹一道喘着粗气,看向他:
“你有资格愤怒,这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他站起,黝黑的肌肉胳膊扶着墙,艰难站起,“那种父母被车撞死了也好,他们在卖走你的时候,开心地数着钱,在生出你弟弟的时候又把你的存在忘的一干二净,就他妈活该。
整整十八年。
我看了你整整十八年的画面。
从地狱里爬出。
你拼命地活着,用尽全力挣扎,你为了让自己这条狗不怎么孤单,捡了一条小母犬拖累你。
于是你整天读书、刷题、瞎扯淡、洗衣、做饭、哄女孩子!
夜里挑灯、白里打工,还要被人看不起,谁都能踩你们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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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卷开一片生机,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学术圣地,结果呢?
老天还是把你的辛劳当做一场玩笑,处处受制,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