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四辆卡车副驾驶位置的山省太郎,亲眼目睹了前三辆卡车的悲惨遭遇,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位身经百战的军官,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猛地推开车门,像一只受惊的野兽,连滚带爬地逃向公路下方的沟壑,那里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避难所。
在一片慌乱之中,警卫人员仍不忘自己的职责:“保护将军!快保护将军!”
突然,黑暗的荒野中亮起了一道光芒,犹如洪荒巨兽猛然睁开了双眼,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一千二百五十马力的燃气轮机轰鸣起来,那声音如同巨兽在荒野中咆哮。重达四十六吨的T-80坦克,正是这片陆地上的霸主,无可匹敌的洪荒巨兽。 “难道……是八路军的钢铁巨兽?”山省太郎惊呼出声,心中的震撼如潮水般汹涌。尽管他位高权重,眼界开阔,对军械略知一二,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要知道,即便是最厚重的四式战车,也仅仅三十吨出头,而眼前的这怪物,分明有着四五十吨的惊人重量。重量,往往意味着火力——譬如那骇人的七十五毫米战车炮,足以让它在与北方强敌的对峙中占尽上风。然而,眼前这辆坦克的炮口,究竟藏着多少威力?一百毫米?甚至更多?可以肯定的是,自家军队的任何坦克,在其面前都将相形见绌。
卡车上的士兵们如流水般迅速撤离,但战争的脚步却从不曾停歇。荒野中,更多的坦克轰鸣着逼近,炮口一闪,又是一轮猛烈的轰击。那些未来得及逃脱的生命,连同他们的钢铁避难所,一同化作了夜空下的灿烂烟火。
通讯器中传来紧张的对话:“连长,这一炮下去,咱们可就连渣都不剩了,团长非得骂咱们不懂持家。”
“持家?哼,战场上何来持家之说。那些鬼子躲在卡车后面,早晚都得化为乌有。”孙德胜沉吟片刻,果断下令,“别想那么多,里面定有鬼子的大头目,用机枪解决他们,别让他们被坦克碾得连个全尸都不留,那样可不好向上面交代。”
“好嘞,就让小鬼子尝尝咱们的‘弹雨盛宴’!”
坦克之上,十二点七毫米与七点六二毫米的机枪各据一方,如同冷血的守护者。对付步兵,炮火显得过于奢侈,而机枪,则是完美的收割工具。八挺机枪齐声咆哮,八条火舌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无情地吞噬着公路上的日军。
山省太郎躲在排污沟内,恶臭扑鼻而来,手中的黏腻让他心中咒骂——是哪个家伙在这时候还不讲卫生。但在这枪林弹雨之下,他连抬头咒骂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份屈辱与恐惧。 “元帅阁下,敌方步兵似乎并未如影随形,此乃天赐良机,何不趁此良机遁去?”参谋长西泽大佐尚能保持几分镇定,他眯缝着眼,借着昏暗的车灯审视着周遭,轻声提议。
“逃亡?非也,吾等岂能轻易言退,必须与敌决战至最后一刻!”山省太郎大将已然忘却了身旁排水沟的污秽,他猛地坐起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激昂陈词。
“身为帝国之骄子,我们当有为国捐躯之壮志。此刻,退路已绝,唯有勇往直前,与敌殊死一搏!”这一夜的连连挫败,对第四旅团的日军而言,无异于一场浩劫。
从被迫遗弃城池、仓皇逃窜,到公路上突遭坦克埋伏,士气之低落,犹如跌入万丈深渊,再无翻身之日。然而,山省太郎的慷慨激昂,却如同一剂强心针,抚慰了每一个存活下来的官兵之心。
退路已断,唯有以命相搏,方能求得一线生机。决心已下的日军,犹如一群疯狂的野兽,军官们迅速组织起士兵,将手榴弹捆绑成束,企图以此作为对抗坦克的微弱希望。
从底层士兵到高层将领,每一个人都化身为敢死队员,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绝望与疯狂的光芒,向着驶来的坦克发起了无畏的冲击。子弹如雨点般落在坦克的铁甲之上,却只留下微不足道的痕迹。
面对能够抵御五百五十毫米穿甲弹的坚固装甲,这些攻击无异于蚍蜉撼树。他们唯一的寄托,便是那些集束手榴弹,哪怕只是炸断坦克的履带,使其暂时停滞,也是莫大的胜利。
“为了帝国!”
“万岁!”
一波又一波的敢死队员高呼着口号,怀抱集束手榴弹,左突右冲,试图突破坦克的防线。然而,在坦克内八路军战士的眼中,这样的进攻虽显悲壮,却也十分渺小。
机枪手从容不迫地扣动扳机,将冲上来的敌人一一扫落,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硝烟与悲壮的呐喊。 在苍茫的荒野上,他们被无情地击倒,遗尸遍地,宛如战场上的凋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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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的履带无情碾压,留下一串串死亡的痕迹,迅速铺满了前方的视野。
“冲锋!向敌人发起冲锋!”山省太郎的吼声,如同绝望中的最后号角,响彻云霄。
然而,壕沟中却再无士兵跃出,去迎接那注定失败的冲锋。
“将军,警卫中队已全军覆没,仅剩指挥部的几位文职人员与我们同在。”西泽参谋长的话语中,透着无尽的绝望。
他曾幻想,留下士兵做诱饵,吸引坦克的火力,而他们则借着夜色的掩护,沿排水沟悄然逃离。但如今,这唯一的生机也已破灭。
山省太郎紧握将官刀,博朗宁手枪也悄然出现在他的掌心。生存的欲望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但失去所有部队的他,若如丧家之犬般逃窜,活着也只会成为世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