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凡的马甩着尾巴,沿着堤坝悠悠地啃草。
“杀人啦,杀人啦,快报官!”远远的,人群中有人尖叫着说。
孙不二眉头一皱,心知不妙,赶紧趋步上前,拨开围观的人群,骤眼看到惊人的一幕。
草地上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女,鲜血正从胸口处潺潺流出,脸容扭曲,充满着恐惧。
旁边瘫痪着一个貌似婢女的女孩,正低头掩面,嘤嘤地哭泣。
王逸凡双手累握着宝剑,茫然若失地望着地上的少女,剑尖上滴着殷红的鲜血。
孙不二看到此情景,心中一沉。他快步上前,用二指按少女颈部的动脉,发现少女已气绝身亡。
“大家快来看,洛阳王家的三公子杀死人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
“看他长得眉目清秀,以为是一个本分善良的人。谁知他见色起意,企图不轨。调戏女子不成,羞恼成怒,拔剑杀人。”
“可怜少女年纪轻轻,就惨死在此淫贼剑下……”
……
围观的人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杀人要偿命!大家快把凶手扭送衙门去”一个瘦削枯槁的老头,突然放下叼在嘴里的烟斗,义愤填膺地吆喝道。
孙不二和陆骏二人无法阻挡汹涌的人潮,眼睁睁地看着王逸凡被人摘下宝剑,扭送着离开。
初夏的阳光有些温暖,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王云鹤躺在庭院银杏树下的太师椅上,眯着眼,怡然自得地晒着阳光,享受着清晨这难得的清闲。
太师椅上垫着一块柔滑的缎锦,这缎锦柔滑得好像一只纤纤玉指在轻抚着每一寸肌肤,让人的屁股一刻都不想离开。
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下来,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时光啊!
王云鹤心里不禁感叹道。
此时此刻,王云鹤却没有心情去享受这美妙的晨光。最近一连串不寻常的变故,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身为洛阳王家的掌舵人,他肩负着家族源远流长的重任,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家族的兴衰荣辱。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他一刻都不敢松懈。他像一个伟大的船长,操纵着王家这艘巨船在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中颠簸前行,稍有不慎,就有倾覆的危险,将死无葬身之地。
七绝堂落马坡劫镖银、飞鹰堡一夜被灭门,以及王逸凡被诬蔑调戏杀人三件事,表面上看似毫无相连,但内有乾坤。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云鹤深深知道洛阳王家已成为江湖上某些势力崛起的拦路虎。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上钩。
无风不起浪,三件事都牵连到洛阳王家。说明对手已在背后蠢蠢欲动了。
这次威远镖局押送的镖银有百万之巨,如果镖银被劫,虽对洛阳王家没有造成伤筋动骨之痛,但也会损失不少。特别是对土气方面的打击是不可估量的。
“幸好,有杨禹出手相助,才保住了镖银。保住了洛阳王家的颜面。”王云鹤细细聆听了龙四描述,暗暗庆幸道。特别是说到杨禹独斗七玲珑的壮烈情景,听得心惊胆战,暗暗钦佩杨禹的义举。
飞鹰堡堡主袁铁鹰是王云鹤多年的好朋友,为人仗义,如果洛阳王家有难,袁铁鹰必然会义不容辞,拔刀相助。铲除了飞鹰堡,等于翦除了王家的一股力量。
王云鹤想到袁铁鹰一门惨被灭口,黯然神伤。
知儿莫若父。王云鹤知道王逸凡的品性如何?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为。这肯定是敌人设局陷害他。只是他百思不解,想不出对手是用什么计谋来算计他。
他详细地盘问过孙不二和陆骏二人,推敲过每一个细节,仍然一头雾水,拿捏不准对手的手法。
王逸凡无端遭此劫难,精神上受到严重的打击,萎靡不振。
他说老妪离开后,他身体莫名其妙地燥热,开始焦虑不安,接着就无比亢奋。他只记得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马跑得越快,他感觉就越兴奋。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宛若天仙袅袅婷婷的少女向他款款而来,含情脉脉地向他招手。少女一边轻移莲步,一边解宽衣解带……后来,他燥热难耐,把持不住。于是,他翻身下马,朝着少女迎了上去。接着,再后来的事,他全然记忆不起来了。
待他从少女的惨叫声中,惊醒过来时,他才发现他双手不知何时握着他的宝剑,剑身刺透了少女的胸膛。王逸凡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拔出了宝剑,呆呆地看着少女倒在地上。
“当官差来带走少爷时,地上只有被少爷杀死的少女。那个在哭泣的婢女突然不见了。奇怪的是,当时也没有人留意到她何时离开。而且官差查了一段,也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少女的来历。出榜公告寻人,也不见有家人来报案,认领尸首。”孙不二把他所见所闻的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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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们所说,凡儿出现异常,应该是他察看老妪之后开始出现。他很可能是中了老妪毒手,可能是暗中吸入了致幻的药物。”王云鹤心生疑窦,他怀疑老妪设局,趁王逸凡不注意时,向他下了迷药,让他迷失了心智,做出这般不明之举。
可是,谁有此等本事,能在王逸凡不知不觉中下了毒?王云鹤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江湖上有这样的一个下毒高手。
难道此老妪是鬼花婆婆所扮?他曾经怀疑这个问题。
龙四在向他陈述落马坡血案时,曾经将鬼花婆婆的每一个细节都向他详细描述一次,所以王云鹤头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鬼花婆婆。
如果证实老妪是鬼花婆婆装扮的,结合鬼花婆婆劫镖银的事实,那么就可以证明七绝堂在明里暗里向洛阳王家开战了。
可是,七绝堂为什么要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做出要称霸武林的举动?难道七绝堂内部发生了内讧,主人已易主?
没有完全把握的事,王云鹤通常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还有一个疑点,为什么敌人会对王逸凡的出行掌握得如此精准?他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是了,掌门。那老妪看起来皓首苍颜,但听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并不苍老。”陆骏插嘴道。
他突然想起了老妪责备王逸凡时,那声音似乎与她的年龄并不相衬,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更加可疑的是她对王逸凡的撞人之过,并没有追究。
“这说明凡儿自始至终就是他们棋盘之中的一枚棋子。”王云鹤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对手给他布置的一个局,用来打击他的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