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簇拥着走进孙玉厚家的院子,一种浓郁的陕西黄原乡村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的土墙带着岁月斑驳的痕迹,那是时光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吻痕。
不过在新千年,墙上多了些新时代的独特印记。
不知何时,有人用白灰在墙上板板正正地写着一些鼓励发展农业新技术的标语,虽然字体稚嫩,但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希望。
墙边还停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虽然有些生锈,但车后座上那手工编织的坐垫,却彰显着主人对它的爱护,仿佛在诉说着这些年它承载的生活故事。
院子里的地面依旧是熟悉的黄土地,只是在正中央,用水泥简单地铺出了一条小道,方便家人行走。
小道的一侧,摆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花盆,里面种着常见的花卉,有娇艳的月季、淡雅的雏菊,在阳光下争奇斗艳,给这质朴的院子增添了几分活泼的色彩。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用石棉瓦搭建的简易棚子,里面堆放着一些农具和杂物,这些农具有的已经被现代化的机械所取代,但它们依然在这里,像是忠实的老伙计,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堂屋还是那座传统的堂屋,只是在新千年,门窗上的玻璃比以前更加明亮了,那是孙玉厚新换上的。
木质的门窗框上,贴了崭新的春联,红色的纸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堂屋的屋顶在翻新后更加坚固了,灰色的瓦片整齐地排列着,偶尔有一两片长出了些嫩绿的小草,显示出生命的顽强。
屋檐下,那几串干辣椒和玉米棒子依然挂在那里,旁边还多了几个小巧的鸟窝,几只麻雀在周围叽叽喳喳地飞着,似乎在讨论着这个院子里的热闹。
孙家太奶早已在堂屋正襟危坐,她就像这座院子的灵魂,静静地守望着这里的一切,等待着亲人们的归来。
她那满头银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镌刻的沟壑,每一道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可那双眼眸却依旧透着矍铄的光,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
她穿着一身传统的深色衣衫,虽已百岁高龄,但腰杆依旧挺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庄重。
贺秀莲拉着林悦的手,脚步轻快地走进屋。
岁月在贺秀莲身上留下了痕迹,她的头发有些许花白,眼角也布满了鱼尾纹,但那双眼依然明亮有神。
她那粗糙却温暖的手紧紧握着林悦,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奶奶,这是林悦,是虎子的对象,长得好漂亮呢。”
孙虎紧跟在后面,满脸堆笑地凑到太奶跟前,蹲下身子,握住太奶那干瘦但有力的手,轻轻地晃着,声音洪亮地说道:“太奶,您身体咋样?我可给您带了个曾孙媳妇回来。”
孙少安也走了进来,他身姿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挺拔,背微微有些驼,脸上的皱纹如同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
他站在太奶身旁,带着温和的笑意,向太奶介绍着林悦:“奶奶,这姑娘就是林悦,虎子眼光好着呢。”
孙家太奶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眼神有些迷离,岁月似乎在她的脑海里搅起了一层迷雾,让她的思绪变得模糊不清。
孙家太奶眯缝着双眼,眼神如炬地看着林悦,像是要把林悦看穿一般。
林悦有些紧张,她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眼神有些闪躲但又努力地迎向太奶的目光。
在太奶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审视的珍宝,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太奶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缓缓地说道:“是个好模样的姑娘,看着就招人稀罕。”
林悦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孙太奶忽然又糊涂了微微动了动身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这是谁家姑娘?”
孙虎赶忙走到太奶跟前,蹲下高大的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太奶平齐。
他握住太奶那瘦骨嶙峋却依旧温暖的手,轻轻摩挲着,眼中满是敬爱,大声说道:“太奶,我是虎子啊,这是林悦,是我女朋友,以后就是您的曾孙媳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