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了,他缓缓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揉搓着自己那有些酸涩的双眼。
破碎的厄墨琉斯镜中倒映出了他真正的样子:一双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苍白的面庞,毫无表情地淌下一串湿漉漉的泪珠,和一株烧死的干草没什么区别。
公寓已经整个灰暗下来,一切都像往常一样,而镜子后静静地放置着一块看起来像是被强制时停的金属块,通红的数字停滞在倒计时上。
周拟侧头望去,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也没关,花盆里种着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雾人的脑袋。
现实不过如此。
他把种着花的人头拎进铁盆里,搬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接满冷水,用双手一下又一下,像洗菜一样清洗着这颗脑袋。
隔着铁砂网的窗户,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下的模样——成堆的尸体砌成一座座小山,陷入雾环绕的淡白色中。
周拟目光涣散地瞧着窗外,用肩膀夹着手机。
“脑袋是最硬的。”周拟慢慢地说,“你杀人的时候,千万不要从头下手。”
“你要从脚开始,一点一点切断他的小腿,切断他的肠子,让血流到外面去。”
水声又至。
“留给他一双手,爬得越远,死得越痛。”
“方思奇。”
周拟安静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想到了一个拯救宿中的妙招。”
“……”
“不……周拟……”
方思奇承受不住了,趴在地上张着嘴流眼泪,口水,眼泪,汗水已然混合在一起。
脏乱的泥土混杂着他的唾液,除了蚂蚁在地上乱无目的地进行啃噬着血液的狂欢,他自己在一座高楼后苟延残喘,已经筋疲力尽了。
回避着他通话的严重正拖着一具具只剩一半的尸体,把他们和刚刚死去的大娘集中在一起,用「有义的火」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