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摇摇头,眼中浑浊,似有泪意,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玉芝、玉芙和茵茵,“都走了,都走了,这几个也大了,留不住了——九思呢,九思来信了不曾?”
茵茵听见“九思”二字,便像饿了三日的人见了大白馒头,立刻竖起耳朵细听。
陆润生道:“自六月后便没有信来了,想必他生意忙,母亲不必担忧,九思不比怀章,向来实心用事,谨慎小心,出不了什么事的,年底就回来了。”
原来九思真寄回过家书,茵茵心中仿佛有潮水翻涌,心想待会儿便去向爹爹要九思哥哥的书信,可想到自己当初为刘大娘去求爹爹,爹爹同她说的那些寒心话,又觉罢了。
陆润生近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得很,朝堂上,三皇子余党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突然将已了结的浙江盐税案又翻了出来,都察院近来连同刑部,调出以往卷宗,细细审查,又把已斩首的几个证人的家属、部下,及新冒出来的人证又审了一遍,果然翻出些浪花来,不过大局尚在掌握。
偏偏这时候,圣上病倒了,已连着三日没上朝,六部的折子都交司礼监,由司礼监批红,太后懿旨,命五皇子和八皇子代理监国。
一时间,朝堂上诸多猜测,暗潮汹涌。
一日半夜,陆夫人噩梦醒来,见屋内灯火通明,陆润生却不在,她恍恍惚惚中大叫红桃,“红桃!红桃?”
外间守夜的红桃听见叫她,一咕噜爬起来,连声问:“怎的了,太太?”边说边往穿衣裳,往内室来。
“老爷哪里去了?”
“老爷?奴婢睡的熟,没发觉,兴许是出去了呢,奴婢去寻一寻,”红桃说着,便要往外走。
陆夫人一手抚着西瓜大的肚子,一手支撑着要坐起,“回来,先扶我起来,我去寻。”
红桃连忙退回来,走到床前,“太太身子重,别起来,奴婢去寻便好了,”说着,上前把帐子用银钩挂起来,伸手将陆夫人小心搀扶着坐起,又抓了用两个金丝软枕来垫着后背,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只见陆润生掀帘而入,面色沉凝,他见陆夫人已坐起,连忙换了副神色,走上前来,“怎么醒了?”
“我倒要问你呢,大半夜的跑出去做什么?”陆夫人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