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出京路上,百里嚣没少往雁家人身边凑,不知从他们那儿套了多少话。
这把匕首是朱家退回的定亲信物,知道的人不多,她哥应当不会多嘴,难道是外公?
雁安宁越想越有可能,别看她外公在百里嚣面前端着一张脸,私底下应当没少考校他。
一来二去,哪怕只为了给百里嚣一点甜头,江汉之也会向他透露些消息。
雁安宁恨恨盯着百里嚣,却见他爱惜地抚了抚刀鞘:“别人不珍惜,是他们有眼无珠,这把刀,等我回来再还你。”
他语气懒散,目光却牢牢锁住雁安宁,仿佛要看清她的每一丝反应。
雁安宁迎着他的视线,撇撇嘴。
“你爱拿就拿吧,”她云淡风轻道,“若我爹承认你是他女婿,会保佑你的。”
百里嚣目光一定。
雁安宁别过脸,耳根泛起淡淡的红。
百里嚣笑了起来,他黑沉沉的眼中泛起桀骜不驯的神采,悠然道:“我给梁州去了信,若他们回信骂我,你记得替我说两句好话。”
“谁要帮你。”雁安宁咕哝了一句。
百里嚣笑容不减,他抬头看看天色:“我真得走了。”
这个时辰,河上的浮桥应当快已搭好,他不能再耽搁。
雁安宁侧身让开,爽快道:“走吧。”
百里嚣走过她身旁,顿了顿,随即大步远去。
雁安宁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揪住衣摆,深吸口气。
“百里嚣,”她抬高音量,也不顾院中是否有旁人听见,大声道,“我在临漳等你。”
百里嚣脚下略缓,抬起手臂挥了挥,没有回头。
他越过墙头,顷刻消失在墙外。
雁安宁动动嘴角,想嘲笑他不走正门,但嘴角翘到一半又落了下去。
他就这么走了。
像一阵风。
雁安宁垂下眼,看着脚边孤零零的影子,拢了拢身上的外披。
她在宫中时,百里嚣来来去去神出鬼没,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失落。如今到了外头,海阔天空任她遨游,她心里却系上了一条红绳,红绳另一端拴着那个可恶的男人。
他牵动她的喜怒,时而令她哭笑不得,时而令她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