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柔地为他擦去背上的血污,缓声道:“我哥是最像我爹的人。”
雁来重情重义,心系百姓,雁长空同样如此。
当今天下,手握兵权的武夫往往被人视为祸水。
没人相信一个人有了军队会甘于屈居人下,近百年来,兵匪涂炭,饿殍遍野,无不因战乱而起。
像雁家军这般,有兵而不乱,有权而克制的,少之又少。
“皇帝不信雁家,是因为他们不信有哪支军队会顾念百姓,当一个人拥有强大的武装,杀人就像摁死一只蚂蚊那样容易,他为什么还要顾及别的性命?”雁安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们做不到的,就认为我父亲也做不到。”
可偏偏,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死心眼,她的哥哥也是一样。
“当初史一志为了与雁家军结盟,打算将兰啸天送给我哥任他报仇,我哥拒绝了。”雁安宁笑笑。
事后,雁长空给她写了封信,向她道歉,说他没能马上为爹报仇。
雁安宁接到这封信,百般不是滋味。
不是因为他哥拒绝了史一志,而是因为他哥会为这样的决定向她道歉。
“我其实不太像我爹,”雁安宁道,“我自幼由我外公教导,有些时候,我更像我外公。”
江汉之历经三朝,见惯兴衰盛亡,他曾对年幼的雁安宁说过:“天底下谁都可以当皇帝,武夫也好,文人也罢,哪怕他是个路边的乞丐,只要有本事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我就认他作皇帝。”
江汉之的言论无疑是一种离经叛道,或许正因如此,在大衍的开国皇帝死后,再没人敢重用他。
“外公常说,我爹是个厚道人。”
雁安宁曾经想过,她外公是否有过一丝惋惜,为她爹和她爹创建的雁家军。
雁安宁避开百里嚣背上的伤处,为他擦净背脊,将布帕放回水盆。
“你应该清楚,我哥为何迟迟不肯答应咱们的婚事。”雁安宁道,“你若想打消他的顾虑,不如与他开诚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