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凭这个,再探查各家境遇,丈夫儿女的状况。
夫、子有没有花银子补差事,儿女婚嫁的抛费是否超过家里收入。
只要露出痕迹,就是一抓一个准。
要是有小心谨慎、贪了银子都私藏不动,安贫乐道的,或是胆小如鼠,出不了大纰漏;或是作则心虚,另有大图谋。
不管是哪一种,到时候叫人盯着分辨就是。
这宫里当差的人多,主子们没有秘密,奴才们也没有秘密。
康熙的眼睛眯了眯,心里跟着颤了颤。
通过户部八旗司田产房宅登记厘清家资么?
不仅内务府的包衣可以这样查,文武官员,宗室王公都可以这样查!
他神色不变,看着九阿哥,带了几分探究,道:“你怎么想到从户部入手?是因为马齐的缘故?”
九阿哥摇头,看了康熙一眼,带了不解:“不是汗阿玛让儿子看《大清律》么?儿子就想起桂丹起诉董鄂家银楼的事,当时除了《大清律》,还涉及到《八旗疏例》,儿子七月里找书的时候,就一并找了……”
康熙觉得九阿哥开始不讨喜了。
那是什么眼神?!
好像笑话他健忘似的。
自己问他,他好好回答就是,还反过来问自己?这是什么毛病?
康熙板着脸,道:“胡闹!要是人人能查旁人的产业,那不是乱了套了?不可开此先例!”
那样的话,谁能保证没有阴私鬼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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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人家,彼此相熟。
要是一家失势,另一家想要吞并其家产,查清楚家底,就能“对症下药”。
九阿哥很是意外:“又不是旁人查,汗阿玛下个秘旨,不告诉旁人,就儿子同马大人晓得还不行么?”
康熙面上带了严厉道:“你能保证消息不外泄?”
八旗司的郎中、主事、笔帖式,一个都不用,一个尚书同一个皇子阿哥去翻官档?
八旗入关将近一甲子,相关文档不能说浩瀚如海,总要几个屋子,怎么找?
九阿哥哑然。
确实做不到天衣无缝。
可是这确实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法子。
康熙神色带了庄重:“朕允你彻查公主所,可必须私下里,不许大张旗鼓惊动太后,也不许没有实证就直接提人,伤了公主们体面……”
九阿哥听了,脸色就带了犹豫,欲言又止模样。
康熙不快道:“怎么?不能取巧,就嫌麻烦了?!”
九阿哥摇头道:“汗阿玛,不是因为这个,儿子之前只想着查,没想要处置人……儿子是寻思着,得了证据,就让儿子福晋私下跟太子妃禀了此事,由太子妃出面惩治更妥当些……”
这话不像作伪,康熙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他反而糊涂了。
“不是为了在内务府立威,那你是为了什么折腾这个?”
康熙察觉到九阿哥身上的沉重与哀伤。
只是因为刘嬷嬷的事情,或是直郡王府小阿哥的事?
康熙不信。
他直视着九阿哥,带了威严:“胤禟,你要晓得,内务府的差事不是儿戏,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九阿哥抬着头,看着皇父,脑子里却想到妻子的话,“大道直行”。
查公主所如此,查阿哥所旧事,为什么不能如此?
十一阿哥做了自己十二年的弟弟,也做了汗阿玛十二年的儿子!
想到这个,九阿哥红了眼圈,哑声道的:“汗阿玛,儿子难受……从七月里就难受,儿子心里坐下病了……”
康熙想要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可口气依旧严厉,带了不耐烦:“太医不是换了方子么?已经见好,作什么老想着这些……”
九阿哥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遥远,可依旧清晰地讲述着。
“自打七月里,爆出刘嬷嬷的事,儿子就去查了四所的首领太监与保母嬷嬷……”
事情过去不足三年,康熙对于皇子之殇,自然记得清楚。
首领太监罚到慈宁宫扫洒去了。
领班的保母嬷嬷打了板子,革了差事。
康熙不喜道:“你当朕是谁都可以蒙蔽的糊涂虫?!十一阿哥脉案,朕亲自查看过,并无异处……”
九阿哥看着康熙的态度,心中不由绝望。